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远到了几乎很少有陌生人来,它坐落在大山脚下,前面遥遥的望得见一条大河,如银带一般蜿蜒至远方,这条河叫宁阳河。
青山脚下,绿水堤前坐落着一个不大的村庄,因为八百多年前,元太祖成吉思汗纵马天下时路过这里,部下取宁阳河水烧酒,天可汗喝后盛赞水甜酒美,从此这里的百姓世代烧锅酿酒,故而取名烧锅村。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朴实百姓口口相传着这个美丽的传说,物是人非后,唯有宁阳河水和那绵绵酒香依然不变。未进村,便可以闻见那浓浓的酒香。
烧锅村村口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大大的“烧锅”两个字,石碑的北面则写着:一滴甘露落入口,千粒珍珠滚上喉,三两沽来烧锅酒,襄平不知有杜康。烧锅村不但男人喝酒,女人也喝,甚至女人要比男人还能喝。于是,当女人和男人都醉了的时候,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们的爱和她们的情便也如同那弯弯的宁阳河水一般,绵延着、激荡着、燃烧着……
夜幕降临的时候,烧锅村星星点点的燃起了几盏昏暗的灯。这是一个住着两百多户人家的村子,可是人们还是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天一黑大部分人就都躺下睡觉了。天黑自有天黑后的乐趣,有的搂着媳妇在炕上翻滚着,灯肯定是不会开的;也有的搂着别人的媳妇在树丛中、山梗旁、亦或是漆黑的包谷地中折腾着,他们是怕灯的。
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没地方去,又不好四处乱走,扰了别人的兴致,便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喝酒聊天,畅谈她们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青春不在,可是关于青春的记忆却永远在。
“我可是见过世面的!”周家大嫂坐在石磨上兴奋的说道。这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头发盘在头顶,长长的脸上略带黄斑,眼角的皱纹堆加着她人生的坎坷,一件暗灰色的碎布短衫挡不住她鼓鼓囊囊的大胸脯,村里的女人一般过了四十岁,就再没人穿内衣,闷热的夏天,她们就差和男人们一样光着膀子了。一把残破了的芭蕉扇拎在手上不停的摇着,时不时不忘停下扇子,端起搪瓷缸喝口烧酒,咂咂舌,深沉的回味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做姑娘的时候长得俊的很,比顾妹子家的金兰不知道漂亮多少倍!”
顾大嫂五十出头,却是一头的银发,脸上明显的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若不是提到她的儿媳妇,她可能只是一个听众。她暗暗撇了撇嘴没言声,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别说是烧锅村,就是十里八乡的也没有人敢说那家的闺女或者媳妇比她儿媳妇金兰漂亮。
“我爹把我嫁给了死鬼周大康,他是个泥瓦匠,白日里只知道和泥砌砖,晚上趴在老娘的一亩三分地上犁地耕田,也不知道哪来的劲,总是折腾的没完没了。人们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可是周大康这头牛还真累不死。”说着忍不住偷偷的笑出了声。
“成亲半年多的时候,我肚子里还没动静,大康娘呆不住了,不知从哪请来了个仙风道骨的大师,你们猜咋的,这大师太厉害了,哪眼睛里像是有钩子一样,你只要看他一眼肯定被他勾去,我只是看了一眼,从哪以后便生里死里的忘不掉他了。他的手一碰我,我就想喝了烧锅酒一样,脸红头晕,连骨头都酥了。大康娘和大康站在门外也就半刻钟的功夫,这大师便占了我的便宜,他偷偷告诉我,是大康的种不好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