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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痛哭
作者:会飞的鱼 | 字数:3372 字

朱紫听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声音,匆匆的赶到了陈小真的房间,却发现陈小真竟然俯在地上,不可抑制的失声痛哭。

“小真,你怎么了?”朱紫连忙迎了上去。

“我离开了他,小武却没有救回来!!”陈小真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不断地用娇嫩的手臂捶打着地面,“是我害了小武,是我害了小武!”

朱紫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小真已经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陈小真的过去,早在她们住进来之前,陈小文就对她们讲得清清楚楚了。这也是朱紫为什么对她格外照顾的原因。

“不是你的错。”朱紫柔声安慰道。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犹豫,如果不是我心软狠不下心,如果不是我耽误了时间的话,小武就不会来不及抢救而死了!”陈小真的头发凌乱,此刻就像是一个发狂的病人一般。

她正在宣泄她这许多年来自以为遗忘的脆弱。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失忆。

她只是假装失忆,若一个人的执念十分深刻,是可以自己骗到自己的。

所以,她到了后来,也就理所当然的真的遗忘了。

但等到她真的遗忘了以后,面对着莫名奇妙消失的记忆,她又觉得没来由的恐惧,想要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忘记吧,忘记吧,这样你就不痛了。”

就在这样的纠结和矛盾中,陈小真变得越来越脆弱,有时候一件不经意的小事都能让她流泪不止。

遗忘了哲真,也遗忘了小武这个弟弟,但她一直不知,这些记忆其实并没有消失,一直藏在她的心灵最深处。

朱紫抱住了陈小真,像抱着个孩子一样,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里。

“你没有做错。”朱紫轻声叹道,“一个人离开自己最爱的人,这种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是正确的,而逼着别人这样做的人,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都是罪无可恕。你的心软是正确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很多时候,人们鄙夷自己的寡断,鄙夷自己心中软弱的地方,恨不得割之而后快,他们认为,只有不会犹豫的人才能够成大事。你喜欢的人,不,应该说祝总,祝哲真的父亲,应该就是这种人。但在我看来,这是错误至极的谬论。在我看来,我们应该珍视我们的软弱,因为,那才是我们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我们仍然身为人的凭证。”

“你做得没有错,只是,天意弄人。”朱紫,这个敢爱敢恨,有主见有主张的女子,将挚友搂在怀里,用自己的真实看法柔声安慰着她。

“他这些年也过得很辛苦吧……只是……就算是这样……”陈小真哽咽道,“我也不能够与他在一起了,就算我跟他在一起,我也没办法面对他爸爸。”

“小真,其实这世界上没有你无法面对的事,”朱紫叹气说道,“只有你不敢面对的事。其实有些事情等真正发生和面对的时候,你会发现它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或许我这么说,你不懂。”

“嗯。”陈小真点了点头,她确实比较茫然。

“我之前不认识你。”朱紫说道,“没有经历过你的学生时代,我觉得很遗憾,不过,我倒是从你妹妹小文的口中,知道了那时候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坚强独立,单纯善良,积极乐天,勇敢有主见。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你过得也不容易,我不了解你的痛苦,有些话只能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

她扶着陈小真的肩膀,使她的头抬起,而自己的双眼则与陈小真的双眼对视,“我觉得你一些时候,真的应该向从前的你自己看齐。”

陈小真迷茫的瞳仁逐渐恢复了一丝光彩。

朱紫说道:“不要害怕,不要逃避,想想如果是从前的你自己,遇到这种事到底会怎么做。或许你觉得从前的你自己太莽撞,不理智,但感情本身就不是用理性就能处理得好的。我觉得,不够理性,或许是当初祝总喜欢你的重要原因呢。”

陈小真的眼神,却落在了散落在地上的几本《破茧》上。

她忽然知道了,这本书的作者是谁了,是因为她首先明白了,作者的坚持到底是什么。

送别了陈小文,哲真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握着咖啡杯发呆,连咖啡已经凉掉了都浑然不觉。

她这些年竟然这么辛苦,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将弟弟的死,哲真的痛完全背负于自己身上,独自一人承受巨大的痛苦,每天不断活在失忆的恐惧中,一边还要以仅剩的安全感来压抑着随时都会喷涌而出的记忆。

难怪她会变得那么脆弱,难怪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乐观,难怪她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比谁都柔弱的女孩。

这一切,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

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她,到底爱她的什么?

爱她,所以不信任她,甚至相信她离开自己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情冷却?

错了!他现在终于彻头彻尾的明白,祝哲真,从来就不是一个自己认为的痴情情圣,他从来就不是那么一个伟大的人。

祝哲真,只是一个用自己的伤痛来伪装、逃避、自我麻痹的胆小鬼,仅此而已。

“你现在想要怎么办?”说话的是夏雪湄——她其实一直都没在看书,“继续逃避下去么?”

“当然不会。”祝哲真冷冷地笑道。

“那你难道想要去告诉她真相,跟她在一起?”夏雪湄挑着眉头问道,“你已经给她造成了那么多的伤痛,现在如果将这一切平白无故的告诉她,只会让她伤心,重新坠落到痛苦地狱中。你确定要这么做?”

祝哲真浑身一颤。

“其实这时候,放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也说不定。”夏雪湄缓缓走到哲真的面前,坐下,“让她从此远离你,过她一个人的幸福生活,她就不会回到过去,就可以过幸福的生活了。”

而后,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魅惑又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哲真。

哲真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意乱,似乎年少时那颗悸动的心又跳动起来了,他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不过却因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现下我已经明白了你从前的心意,你也知道了我当时的想法。”夏雪湄缓缓地说道,“也许我当时是太胆小也太矜持,也许我真的如同她所说……不够爱你。不过这些年,我对你的感觉还保留一些,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挽回从前错过的东西。”

她的手向前伸去,最后握住了哲真的手。哲真浑身打了个哆嗦。

“怎么样,你愿意么?”

如梦似幻(陈小真结局)

“喂,准备好了吗?”哲真低沉的声音。

“嗯。”余震的声音。

“早就准备好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慢啊。”金宇笑嘻嘻地说道。

幕布揭开,出现在阿兰面前的是,一身帅气装束的叶智。阿兰没想到今天几人约她出来,居然会等到这样的局面。

开着不知道从哪里租来的面包车将阿兰拉到了荒无人烟的山野,这本以为是哪个岛国爱情动作片的情节,最后居然迎来了这么一个结尾。

“没想到吧?”叶智得意洋洋的说道。

“确实没想到。”阿兰的额头滴下了一滴汗。

叶智手中拿着花束,向前走了两步,而后突然单膝跪地。

“阿兰,嫁给我吧。”他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而后缓缓打开,亮出了里面的钻戒。

一瞬间,钻戒绽放出的闪耀光芒,亮瞎了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一瞬间,阿兰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无视余震、哲真和金宇的起哄声,阿兰用她那沉静的双眼,注视着叶智。

“叶智,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答应嫁给你么?”她问道。

“我……不知道。”叶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一直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他现在已经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要向相恋了十年的女友阿兰求婚,只是他的此刻的心里,却充满了忐忑不安。

“实际上,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你选择不上大学也不外出闯荡,只是为了我而留下来,当成一个普通的装潢师。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阿兰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为了我而留下来么?”

叶智沉默了,一瞬间,他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实际上,你是在担心,你是在害怕。”阿兰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是害怕当你闯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抑或是妻子对不对?”

叶智沉默不语,因为那确实是他当初的想法,他实在是太爱阿兰了,以至于他所有冒险的想法,都消融在这爱情当中。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脆弱而不可靠么?”阿兰的美目颤动,而后,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下来,“难道你觉得……我不会等你么?”

“等……”叶智低着头,丝毫不敢去看阿兰的眼神。

“实际上,叶智,你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来都是。”阿兰说道,“也之所以这样,你才会从小坑爹,玩游戏坑队友,在班上坑平均分,长大了当装潢师坑客户,但,其实,我不嫁给你,并不是因为你没有出息——我要的并不多,我要的只是你信任我。”

“原来是这样。”叶智的声音有些黯然。

“我看得出来。”阿兰说道,“高中毕业的时候,你实际上是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的,你也不想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南城,你想改变你自己,使得自己不再一直坑下去,你也想在兄弟面前能抬起头来做人。”

“嗯。”叶智算是默认了。

“但是,你却把这些想法完全的压抑下去了。”阿兰说道,“——其实你可以仔细想一想,你真的是完全为了我么?”

“不是。”叶智倒是想得很清楚,“我其实也在害怕。”

“没错,你怕输,你怕失败。”阿兰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