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琥盘坐在床边,一手触着妃英的眉间朱砂,一手端放于膝上,闭眼凝神,让自己的魂魄脱离本体进入妃英的脑中。
梦里的妃英慌乱没命地跑着,背后一道黑影穷追不舍,四周尽是熊熊烈火,突然妃英脚踝拐了一下跌倒在地,眼见黑影就要扑向她时,银琥立刻纵身挡在妃英前面,挥掌打散了黑影,转身对妃英一笑道:“圣者无恙吧?”
“你…你是…”气喘嘘嘘,惊魂未定望着白衣人。
“我是银琥,白虎圣者座下骑,奉命前来助缡儿保护圣者的”
银琥扶起妃英,突然妃英紧抓着银琥的双臂喊着:“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是凶手…可是…可是他要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凶手…真的不是…”
银琥看着有些语无伦次的妃英摇摇头大喝道:“冷静点,圣灵者,天界万物本是如此,你已给过他自新的机会,是他不知悔悟,今日若你不杀他,他便吃你,更何况此精怪在此处已吃了不少人,圣者不过代天行惩罢了”
“可是…”被这一喊,妃英安静下来,一颗害怕而慌乱的心也渐渐平息,四欧的火焰也跟着消散无踪。
“圣者的责任是守护天地万物,维持天地间的法则运作,过于仁慈只会让更多无辜者受害,走吧!”
“去那儿?”
“这里是你的梦境,圣者该醒了”
银琥推了妃英一把,妃英大叫一声:“啊!”
睁开双眼,缡儿笑笑地看着自己,还有一名刚刚在梦里的男子也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妃英坐起身子道:“银琥?你是梦里的那个人?”
“是,银琥参见朱雀圣灵者”说罢便单膝跪下,慌得妃英赶忙要下床把人扶起。
“别这样,我…”
缡儿替妃英扶起了银琥笑着:“圣者受银琥跪拜是理所当然的事,过不久白虎圣者到这儿时,缡儿也是得行跪拜之礼的”
“那我要吗?”
银琥和缡儿一听愣了一会儿才笑道:“不用不用,你要是跪下去,我家主人也得跟着跪了,圣灵者之间是平等的”
“我…”看了看天色,漆黑如墨的外头早已是黑夜,再看看四周,另一床上睡着的是义父义母,妃英一想,记得洗衣服是下午,自己怎么睡到现在?忙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三刻刚过”
“缡儿,你找别人当圣灵者好不好?我…我没办法胜任的…”
“主人,这可能由不得你了,一旦灵珠子找到人后便不会再更改,除非圣者死亡或是千年时限已到,否则是不会再找下一任圣者的”
银琥接口:“圣者也不要去想自杀这种事,一旦您死亡,南方灵力骤减,妖魔群生而起,将替天下百姓带来无以估计的灾祸,只要圣者存在一天,灵力自然会广布在南方土地之上,这也是圣者为何只能住在人界的原因”
“我…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选择吗?族里要我当圣女祭祀天地,我也认了,没想到活下来的我仍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主人…”
“去休息吧!我想安静一下”低头掩面,没有哭泣,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无奈与哀伤。
“可…”银琥拉住还想劝慰的缡儿,摇摇头示意让妃英安静或许好些,缡儿才变出一件暖袍披在妃英身上道:“好吧!主人有需要什么再叫缡儿,我就在外面…请主人记着…你还有缡儿…”
几日下来,骁勇善战的银琥替妃英挡掉了不少找麻烦的山精鬼怪,而缡儿则是不断劝慰着妃英去接受已是朱雀圣者的事实,奈何妃英就是不敢也不想接受,急得缡儿不知如何是好。
银琥随意找了个要在这里找药草的借口,在妃英家旁搭建了栋草屋暂住,有个现成的大夫住在旁边,两个老人家自然是乐观其成,其实二老心里还有个想法,看那银琥一表人才,允文允武的,还会医理,功夫又不错的样子,私心想拉近妃英和银琥的关系,不知银琥和妃英身份的二老不过是空幻想而已。
又是一晚的夜里,银琥和缡儿分别在屋子其后数尺外隐身守护着,屋里的两老已歇下,妃英假寐着,等义父义母都睡着后才又起身,倚着门抬头只见新月高挂,黑丝绒般的天空不见星星闪烁。
“又是新月…”
看见新月,一个月前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奔驰而过,指尖窜出一簇火苗照亮了四周,自从会运用灵力之后,妃英始终没正式使用过,真的有用也不过就像现在点个火照亮脚下的路,或是用术法让义父义母的生活更好过些,缡儿的担忧她懂,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一个瘦弱的十四岁少女,应该是嫁为人妇,养儿育女,而她却要担天下之重责,护百姓之身家性命,好重的担子…
突然,周围气氛为之一凝,沉重的压力向妃英逼近,远处可听见银琥和缡儿的吆喝之声,妖风阵阵,已有些胆识和了解的妃英暗忖着:这次来的不是少数,糟了…莫非兵分三路而来?
再不想用灵力,这时也必须用了,屋子里还有义父义母在呀!
黑气将屋子团团笼罩住,妃英连忙打出咒势,以灵火织成网将黑气挡在二老身前,人跃出屋子大喝:“何方妖孽?还不快现身?”
黑雾中走出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和一名黑衣的女子,黑衣女子颊生桃艳,衣袖半掩面笑道:“华琉这不就出来了?”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跟你谈笔交易如何?”
拉过身旁的男子,男子喊了声:“英儿”
男子白布半蒙着脸,妃英虽不知人的长相,但听声音就认出那人,“海哥哥!海哥哥,真的是你吗?为什么要蒙着脸?”随即怒斥着女子:“你对海哥哥做了什么?”
“没呀!我什么都没做,蒙着脸是怕你吓着了,怎么样?把灵力给我,我把你的海哥哥还给你,你们两个可以退隐山林,共伴一生,这交易如何呀?”
黑衣女子边说着,一手边抚着男子脸庞,只见露出的双眼满是惊恐,自耳抚下的指尖瞬间化成利刃抵着男子的颈子,妃英连忙喊着:“住手!”
“怎么?答应了?”
“我怎么知道底会不会反悔杀了我们和我义父义母?先把那些妖撤了”
“哈哈哈…圣者呀!你当我华琉是傻子吗?撤了我的人,银虎和朱雀两位圣兽便会过来帮你,交是不交?不交,我就先杀了他再夺取灵力,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尖锐的刀尖在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流下,让妃英大叫着:“不!我…我答应你…快把他放了”
“哦?这才乖嘛!你们两个去押着她”喝令身旁的两个小妖将妃英架住,身旁的男子才扯下面罩笑道:“华琉,真有你的,可是这儿…好疼呀!”
女子笑着:“疼呀!那我帮你缓缓哦…”
女子说着便把自个儿的唇吻上,妃英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他…不是海颖,声音是装出来骗我的,他和那女妖是一伙的…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放手…”努力地想挣扎脱出两只小妖的禁锢。
“可怜的人呀!连情人死了都还想着,华琉,咱们好心点送她去见见情人吧!”
“好呀!”
媚笑着和男子一起走向妃英,被抓住的妃英只能狠狠地瞪着这一男一女,耳边还能听见不远处银琥和缡儿的吆喝声,这才醒悟过来,如果不反抗不但自己会死,还会害了缡儿,这两个也可能对义父义母下手。
心念一转,顿时妃英自双掌窜出火苗向抓住她的小妖烧去,顷刻间灰飞烟灭,名叫华琉的女子见状立刻撒出一把不明粉末,妃英掩鼻仍是吸入了不少,身子突然软了下来,倒卧在地动弹不得。
“你…你那是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我们独家的蚀筋迷香而已”
“哼,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想要的东西”保持着一点理智,召唤义父放在窗边的利斧向女子劈过去,女子不察,登时右肩血流如柱。
“华琉!你…哼,本来还想留你性命,现在我就先让里头的两个去阴曹地府等你”语毕手落,男子将手中幻化而出的光球击向草屋,点燃熊熊火光。
“义父,义母!你…”
由于妃英无法动弹,迷香的效用渐渐发作,守护在二老身上的灵力也因此消失,浓烟呛醒了二老,清醒便看见自家屋子着火了,想逃却逃不出去。
“唉呀,怎么烧起来了?救命呀!”
“老头…咳咳…英儿…英儿呢?咳…”
“我…咳…”
“义父,义母,你们欺人太甚”拚着命,妃英的怒气引来强大的灵力,草屋的火势成了朱雀圣者的最佳助力,数团火球直扑众妖,触及便亡。
“笨蛋,难道你不知道朱雀擅用火诀吗?”女子咒骂着。
男子带着受伤的华琉闪躲灵火,攻势猛烈本就闪避不易,再加上带了个伤者更难躲开,一团火球直扑两人正面,男子索性将华琉推向火球,自己闪躲到一边,华琉还来不及喊叫就被灵火吞噬,依稀可见带着怨恨的眼看着男人。
妃英昏倒在地,攻势亦随之停止,草屋被大火吞噬,男子淡笑着:“华琉你可别怨我呀!”走到妃英身旁,一把将人拎起,右手高举道:“游戏该结束了”
手按天灵,丝丝灵力随着男子的动作流向他的体内,妃英脸色渐渐苍白,虽然昏迷,却仍不肯将灵力交出,使得男子吸收灵力的动作变得有些艰难,总是流向指尖没多久又倒流回去,男子咬牙啐着:“死丫头,都昏过去了还这么硬气,看是你硬还是我强,啊…”
破空声响,一支银箭穿肩而过,疼得男子手一松把妃英整个人摔在地上,一回头,一名银白衣裳的男子手持银弓,弦上还搭着箭,半浮在空中。
“你是谁?敢破坏本大爷的好事?”
“哼,你这种货色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受死!”弦上的箭应声而出,男子想闪,银箭象是有意识般地将猎物牢牢锁定,一个闪神,银箭穿心。
挥袖灭了火势,银琥和缡儿双双赶回,两个人身上皆挂了彩,一见到男子便跪下的缡儿喊着:“缡儿拜见白虎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