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的灯光映照在言父的脸上，让言寒有片刻的恍惚。

“爸，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言寒快步走到言父的身边，一脸兴奋的道。

言父看着儿子那张俊朗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孩子，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也许，是他对言寒的要求太过严苛。

“我为什么要和你开玩笑？一把年纪的人了，我最想看到的就是儿孙满堂。你也老大不小了，日日别扭着不肯结婚，你以为我不着急吗？”言父放下手中的报纸，端坐在书房中。

言寒蹲在父亲身边，扬起脸道：“爸爸，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和慕欢的婚事的！慕欢还说，无论多久，她都会等下去的。如果慕欢知道这个消息，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言寒难掩内心的激动，轻轻摩挲着父亲如枯树皮的手道。

言父脸色凛冽，却努力勾起嘴角道：“慕欢是个好孩子，只是……家庭环境复杂了一些。你妈妈一直想让你找到一个与你琴瑟和鸣之人。作为你的父亲，我也如此思量。”言父轻轻抚摸言寒的头顶，一脸的慈爱。

言寒把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的兴奋不言而喻。

“改天，我把慕欢带过来，让她给您做一顿好吃的。”言寒百般讨好父亲，不过是想家宅平安。

言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慕欢刚从法国比赛回来，我听说，很多明星都亲自找上门去，希望让慕欢做他们的设计师。她一定很忙，就不要在意我这个老头子了！等到慕欢的公司走上正轨，你再告诉她也不迟。”

言寒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从容：“好，一切都按照父亲的安排去做。订婚宴……”

“不着急，等慕欢忙过这一阵，我们再做订婚宴。我想把几个老朋友请来，让他们见证你的幸福。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应该希望他们都到场。”言父的脸上带着些许阴鸷。

言寒被高兴冲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父亲脸上的变化。

“好！就按您说的办！”言寒起身，高兴的来回在书房里踱步。

站在一旁的秘书默不作声，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向下沉。

离开言家大宅，言寒整个人变得轻快起来。

秘书站在门口，给言寒拿了不少补品。看言父就站在二楼的书房中监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秘书欲言又止。

言寒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却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了？整晚都没见你说一句话。”

秘书一脸同情地望着言寒，摇了摇头：“没事儿，刚才……苏曼玉来过，还提着大包小包……”

秘书意有所指，言寒忍不住轻轻皱眉：“她来干什么？”

“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儿，就是路过这里……看看老爷。老爷还吩咐……”秘书说到此处，听到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管家站在两个人背后，厉声呵斥道。

“管家，你今天也怪怪的。秘书只是和我闲唠家常，你怎么这么紧张？”言寒并未看出其中的不妥来。

管家沉吟一声，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我怎么会紧张？大少爷关心老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就怕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惹得老爷生气，影响到大少爷的心情。”

如此云山雾罩的解释，让言寒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算了，你们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让我不舒服！改天我再来看父亲。你们要好好照顾他！”言寒全身不自在。

管家毕恭毕敬地朝着言寒鞠了一躬，才目送言寒离开。

秘书望着言寒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担忧又更甚了几分。

“你给我进来！”管家一脸暴怒的望着秘书。

秘书默不作声，前脚踏进言家大宅，后脚就被管家甩了一个耳光。

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让整个言家大宅的气氛陡然凝滞下来。

“混账东西，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敢妄议老爷的家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管家陡然提高声音，却怕打扰到言父的休息，又压低了分贝。

“爸……妈妈不是出院了吗？我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何苦要寄人篱下，被人摆弄？”秘书实在无法理解父亲的决定，忍不住出言相劝道。

“你懂什么？老爷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没有老爷的帮忙，你妈妈就死了！单单凭这一点，我们就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老爷的决定就是这个家的圣旨，谁敢抗旨不尊，我就打断他的腿！”管家看着儿子一脸的委屈，却无动于衷。

“你根本不了解大少爷，他是很好的人。我小的时候被人欺负，大少爷把我当成亲兄弟一样呵护。无论走到哪里，大少爷总是先询问我的想法。我只是个下人……却得到了大少爷的尊重，你知道欺骗自己最尊敬的人，是什么感觉吗？”秘书语气之中带着重重的哭音。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让我背叛老爷，我和你的感觉就一样了！”管家拧了儿子一把，把他推回了客房。

“你们在干什么？”言父站在二楼，俯瞰楼下一对父子的争吵。

“老爷，是我不好，我把花瓶打碎了，我在收拾呢！”秘书立刻收起了眼泪，随便编了一个借口道。

“不过是一个花瓶，再买个一样的就好了。大晚上的吵吵，让邻居听到了，还以为我们言家的人都脾气暴躁呢！快去睡吧！我也困了……”言父一个劲儿的打哈欠，转身离开。

“是！老爷！”管家和秘书异口同声地道。

言父每每想起儿子那张兴奋的脸，他就莫名地难受。这样设计陷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为了当年的一个承诺，言父把儿子的终身幸福搭进去，真的值得吗？

言父轻轻的关上房门，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听着外面起风了，言父随手拿起一件毛衣披在肩头，他立在窗前，总觉得这样寂静的夜实在太难熬了。

如果儿子和女儿在身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