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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代价
作者:秋心非心 | 字数:3237 字

  尚宛儿在前带路,三名龙卫默默跟随。在山坳里走了一段时间后,老五按捺不住问到:“尚公子,还有很远吗?这样走是否太慢了?”老五不明白尚宛儿为何不用轻功,而是象普通人一样步行,虽然他的步子也很急。


尚宛儿了解老五的心情,解释说:“我每隔一个时辰为万公子缀魂,颇费真气。唤魂阵的牵引也要耗费大量真气,我需要保持实力。咱们就快要到了,我一直观察着万公子的情况,一切正常。三位不必太过焦虑。”


老五恍然,尚宛儿的功力虽然也算高深,但连续赶了两天路,他每隔一个时辰为李云缀魂,连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此刻一定非常疲惫。


十二说:“尚公子,要不~~我背您走,您休息休息。”


尚宛儿连忙摆手:“马上就到了,不用不用。”被一个男人背着太尴尬了。但是,如果让他背李云的话,一定不会觉得尴尬,只会觉得很幸福。尚宛儿回头看了看趴在老五背上的李云,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心里也是一阵焦虑,又加快了些脚步。


一行人走出一片林子后,尚宛儿站住了。老五四下打量着,如果万公子此刻是清醒的,一定会喜欢眼前这个地方。山间、水畔、桥头、草屋。


尚宛儿站在窄窄的木桥前,恭敬地行了一个鞠躬礼,嘴里突然喊出几句无人能听懂的语言。从他的表情看,应该是在请求进入。过了片刻,草屋内走出一位长者。这位长者须发皆白,但面部烟洁、身材挺拔,若不是尚宛儿事先说过,实在看不出已经年过七旬。


尚宛儿没有过桥,仍然恭敬地站在桥头这边跟长者说着什么。那位长者只是皱眉听着,等他说完,只是摇头转身便要离去。老五他们虽然听不懂,却也猜出是长者拒绝了尚宛儿的要求,都焦急地望着他。


尚宛儿垂头站着。那位长者则转身欲要离去。


尚宛儿突然抬起头,满脸肃然,缓缓地说了几句话,同时手伸向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举向长者。长者愣住了,片刻后慢慢跪下。老五等人站在尚宛儿背后,看不见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竟能让这长者俯首。


尚宛儿将那物件小心地放回怀中,走过木桥,扶起长者。


老五看不见尚宛儿的表情,但那位长者脸上的悲愤却显而易见。尚宛儿又在跟老者说些什么,说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李云,老五看到他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滴。老者的眼神慢慢温和起来,象长辈一般轻轻抚着尚宛儿的背,似是安慰他。


“你们过来吧,这位是我师尊~~夏先生。”尚宛儿回头召唤老五等人,表情又恢复如往日的淡然。


将李云安顿在一间空屋里,尚宛儿说:“我还需要帮着做一些准备,明日辰时开始施法。左边几间屋子是客房,各位请随意。”


老五说:“尚公子,你也很累了,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我们三人去做。”


尚宛儿摇摇头。“不用,师傅不喜欢外人,另外,请三位勿要四处走动,如果方便的话,就待在屋子里好吗?”


老五点头表示理解,尚宛儿又说:“师傅待会要来看万公子,请各位回避。”


尚宛儿坐在床边握住李云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掌心。那十字伤痕自己留给他的印记啊!以他肌肤重生的速度,这伤痕应该会留很久,也许会永不消逝。尚宛儿举起李云的手掌放在唇边,一遍一遍地亲吻。


“宛儿!”身后传来夏先生不满的声音。“师傅进来你竟然没有感知?”


尚宛儿连忙站起,恭敬地说:“师傅,这两日消耗过大,有些倦怠了。”


夏先生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走到床前,为李云搭脉之后,从盒子取出一粒药丸,尚宛儿帮助喂入李云口中。


“他的状态保持得不错,应该是你每隔一个时辰便给他缀魂的缘故。我已经给他服了追魂丹,你今晚可以放心休息,不用再施法。”夏先生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瓶递与尚宛儿,尚宛儿接过小瓶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火烧般的感觉穿过喉咙,瞬间席卷全身,所有的倦怠一扫而烟,体内的气息流动也活跃起来。


沉默片刻后,尚宛儿低声说到:“师傅,宛儿惭愧!”


夏先生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惭愧!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王令,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


“宛儿辜负师傅!”


“你辜负的只是师傅么?”


尚宛儿紧闭双唇。


夏先生盯着尚宛儿看了一会,长叹一声。“算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你已经厌倦了!就像你坚持要把名字改为宛儿,你希望如云一般高高在上,不沾惹世上一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是再改名字,你还是你!只是,你定要坚持这样,我们这些老东西又能怎样?死去的代价,活着的希望,随着岁月流逝,都渐渐淡漠。多活几年,不过是多失望几年,不如早早去找那些老兄弟们!唉,活了这么多年,成老不死的了!自己也烦了!”


“宛儿并没有完全放弃,只是现在不得时机!宛儿会记得自己的使命,宛儿会尽力。这个人身份很特别,对咱们很重要,因此才敢来求师傅救他!宛儿岂是不知轻重之人!”


夏先生听闻此言,又仔细看了看李云。“这人长得很美!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不要做那种荒唐孟浪之事,却来敷衍欺骗我!”


“他~~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万公子、万记的神仙庄主,同时还拥有紫卫统领之权。他对皇上能施加重要影响,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得到更大的权利。”


夏先生点点头。“如此说来,让我这老东西换他一条命,倒也值得!”


“师傅!”尚宛儿突然跪下。“宛儿真是混账!竟作出这等不义不敬的事情!宛儿从小没有亲人,师傅是宛儿最亲的人,宛儿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用王令逼师傅!宛儿错了~~”尚宛儿痛苦地停顿了一下。“他若死了,是他的命!宛儿真是疯了!竟然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对不起师傅!”尚宛儿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


“宛儿!快起来,师傅知道你必然有重要的原因才会带外人来。这个唤魂阵已经一百多年了,师傅在这里守了五十年,作为一个秘术师,能够启动一次唤魂阵,也是很大的荣耀啊!只希望这个人将来真的能帮咱们成就大事,那师傅此生便更无憾了。”


“不!师傅!宛儿刚才说的都是借口,他的身份的确有价值,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是宛儿喜欢他!宛儿舍不得他死!”


夏先生愣了愣,却微笑起来。“怎么夏家人都是这样多情,难道是血统的问题?多情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所以咱们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况。唉!天意啊!”


尚宛儿歉疚地说:“宛儿也是一时糊涂,宛儿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宛儿这就去跟那三个人说让他们带他离开。”


“不急,你再考虑考虑。”夏先生反倒出言阻止。“哦,对了,你妻子和孩子都好吧?孩子刚生下来时抱来让我看了一眼,现在都已经五六岁了吧。”


“嗯。荣儿三岁就送走了,阿裳在山里跟师叔学秘术,我也很少能见到他们。我是没有父母,也没什么想头。荣儿虽然有父母,却跟没父母一样。我上次去看荣儿的时候,他对我挺陌生的。”


“你跟阿裳成亲也两年了,怎么还一直没有孩子?当年这一脉就剩下你一个独苗时,我们那帮老家伙多紧张啊,生怕出一点意外,那我们这帮人就连死都不敢死,都没脸见故人啊!还好你安全长大,娶妻生子。唉,多要几个孩子,尽量开枝散叶吧。要是阿裳身体不好,有什么好女孩子,再纳一个吧。”


尚宛儿苦笑。开枝散叶、传续血统,这是自己最基本的任务,不过似乎做得不太好。


夏先生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止住口,拍了拍尚宛儿的肩膀,不知算是鼓励,还是安慰。


“师傅,我去安排一下那三位朋友,待会再去陪师傅用餐说话。”


“好!那师傅回房等你。”


尚宛儿站起身,又忍不住望了李云一眼。“师傅,他~~还能撑多久?”


“服了追魂丹,还能再支撑两三天。”


尚宛儿没再说话,轻轻握了握拳,走出屋去。夏先生盯着李云看了看,叹了口气,也随后离开。


三名龙卫所在的屋子里一片静寂,龙卫都是习惯了沉默的人,虽然他们对尚宛儿以及夏先生,还有这个神秘隐居地有诸多想法。不过这里很怪异,但并没有危险的气息。


“咱们去看看公子。”老五打破了沉寂。


三人刚走到门口,尚宛儿带着两名仆从走来。“三位,怠慢了,请用晚餐。乡间简陋,勉强裹腹,请三位万望见谅。”


饭菜其实并不简陋,荤素搭配,还有一坛酒。老五谢过,又问:“方才没看到有其他人,以为夏先生是一人独居。”


尚宛儿解释说:“师傅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们只是每日固定时辰来打扫整理和做饭。以前师傅是一人独居,如今毕竟年纪大了。”


老五问:“尚公子一起用吗?”


“不了,我陪师傅。呃~~”尚宛儿迟疑了一会接着说:“方才与师傅去看了看唤魂阵,那阵已存在上百年一直未曾开启过,经检查似乎~~有些缺损。如果有缺损只怕无法启动阵势,待会我跟师傅会再去查验看能否修复,那么~~诸位请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