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柳烟拿起盒子,好奇地仔细打量着。盒子上没什么特别机关,只是一个简单的搭扣,大概寒冰玉比较不好加工吧。他突然挑开搭扣,打算看看那赤珠草到底是何等模样。
“别!”万李云慌忙阻止,为时已晚。
一束赤红的草枝在淡玉色的盒子里显得分外艳丽,然而只是瞬间,那草的颜色便发生变化,由赤红变为深红。万李云一把抓起那束草,塞进自己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吞咽下去。
骆柳烟瞪大眼睛不明就里,却突然见万李云脸上泛出痛苦的神色,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却仍然站不住,身体依然向地上滑去。
“李云,李云!”骆柳烟一着急,习惯性地喊起李云来。“怎么了?怎么了啊?”他望着万李云痛苦的样子,慌得不知所措。
万李云露在衣物外的所有肌肤都呈现出恐怖的猩红色,仿佛是内里的血管爆裂,血液充塞在肌肤下面的感觉。“真气~~”,说完这两个字,万李云便昏厥过去。
骆柳烟立刻扶起万李云,由背后要穴小心翼翼地输入九天真气,试探着他的反应。过了不知道多久,似乎感觉到他体内有了一丝波动。又过了许久,只听他轻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唤到:“烟!”
骆柳烟心中慌乱依然,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紧张万分地抱着万李云。“云,刚才怎么啦?吓死我了?”
“你手太快了。我当时正沉浸于兴奋的猜测之中,不留神你就把盒子打开了。那赤珠草必须要用严寒封住才能存放,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此刻已经变成一棵枯草了。你啊!差点把一个宝贝毁了。”
“你能确定那真的是赤珠草?既然是仙草,怎么吃了以后会那样子?”
“我~~我也不能十分确定。应该是赤珠草,打开盒子后的变化和书上描述得很一致,草的形状也很相似。”
“那万一不是呢?万一是天下至毒的毒草呢?你都不确定就吃下去,你你你~~”骆柳烟急得有些结巴了。
“你别担心了,吃都吃下去了,再说我不是也没事!”万李云安慰到。
骆柳烟嘟囔着说:“你是没事,我可是差点吓死!那赤珠草到底有什么奇效,你想都不想就吃下去?”
“具体有什么奇效我也不知道,书上没说,也没配方,只是说是仙草,真正的仙草。”
“唉!你还说我手快,你手更快!我还没反应过来,你都塞进嘴里了。”骆柳烟无奈地叹口气,诚如李云所说,吃都吃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啊,对了,你刚才为何要我输真气?是不是这草能助长真气?”骆柳烟突然想到这点。
“我以前练功时,有一次走火入魔真气爆裂,和刚才的感觉一样,那时幸亏楚歌及时为我输入真气助我平息,否则大概经脉俱断成了废人了。”
骆柳烟沉思片刻,露出一丝喜色。“云,你试试,有没有真气循环?我方才似乎感觉到你体内有一丝波动,然后又如一潭死水了。”
万李云依言感受了一番,失望地摇摇头。“如果真能助长真气,那我应该塞你嘴里,也许能帮你突破到第九重。那我吃了就实在太浪费了。”
“云,如果这真是仙草,那对你的身体必然有好处。如果你~~如果你不能与我相守到老,我要第九重有什么意义?”
“烟,待我们为皇上做一些事情,然后便归隐谷中,我觉得谷里的环境对我的身体特别有益,在谷里,也许我可以~~可以和你长相厮守。”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藏宝处,惊见外面已是夜色深沉,没想到输送真气竟然耗费了那么久时间。骆柳烟突然拉住万李云的双手,热切地说:“云,既然已经这么晚了,咱们还回去,等天亮再走如何?”
万李云望着骆柳烟在夜色下焯焯闪烁的目烟,大笑起来。“烟,没想到你这么忠厚老实的面孔下藏着这么风流的心,说出去谁信啊,别人只会说我淫荡。”
“什么淫荡?难听死了!咱们两情相悦,恩爱快活,管他别人作甚!”
万李云正色说:“烟,既然活在这世上,就必得顾及世人之耳目口舌。你太不收敛了,老五和安远是自己人,不避着他们倒也无妨,他日咱们归于使团队伍后,可不能再如此放纵,说出或者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陷你我无立足之地。”
骆柳烟怔了怔说到:“我知道。我就是太欢喜,忍不住。”快乐总希望与别人分享,他此刻恨不得将二人的好事公告天下,万李云的话令他悻悻不已。
万李云笑了笑,温柔地说:“回吧,老五和安远一定在担心了。”
看着骆柳烟满脸不甘心的样子,万李云心中暗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激情难捺啊!这次的生离几乎变成死别,再相见却又被他误解,在谷中剖心表白后,自己也是内心激荡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得以身体的痴缠来发泄。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只要在过境前与使团汇合即可,因此无需星夜兼程。白天赏沿路各州风情,晚上为了避免惊动地方官宿在客栈。然而这样消遥自在的日子不过是十数天而已,在南正与赤盟相接壤的翏州,两人与使团队伍汇合,宣布了皇上圣旨,众人拜见过万李云之后,由翏州府尹和驻边将领率队护送到边境。
东盟最大的三盟中,赤盟与南正直接接壤,因其靠近大赤河,故而称赤盟;白蒙主要控制白河领域,称白蒙;黑盟则控制更北部的黑河以北区域,称黑盟。赤盟的西部与北胡接壤,因而与北胡赫氏一族常有来往。数年前北胡借道赤盟领地,一举攻破翏州等地,欲强渡大赤河袭入南正腹地,南正被逼决堤拒敌,使南正国力受到很大损害,之后南正与赤盟边境关系一直紧张。南正唯恐赤盟与北胡结为友盟后独大东盟,便暗中分别与白盟、黑盟交往,给予他们极大的支持,使三盟势力均衡,以牵制赤盟的发展,同时又对赤盟表示不计前嫌,并说服赤盟在北胡与南正之间保持中立。经过程庭轩数次奔泊斡旋,加之先皇在位时对东盟各族形成的威慑力依然存在,终于使三盟与南正在表面上保持了友善邻邦的状态。
赤盟迎接使团的队伍早已候在边境。这边南正为了显示国力雄厚,派遣了数百人护送;那边赤盟却只是数十人迎接,倒显得南正有些小题大做之势。
赤盟派来迎接南正使团的将领级胡伦勃职衔不高,没机会见很大的场面,他自己本人也没想到会接到如此高级别的任务。在面对南正在边境线上黑压压的一队骑兵时,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赤盟与北胡交好,因此骆柳烟去年在与北胡作战时的神勇已流传到赤盟以至整个东盟,胡伦勃对他心怀仰慕,行礼时非常恭敬。但当他看到副使大人后,竟然在一小段时间内忘记施礼了。南正派这么一位俊美异常的副使来做什么?难道他们也是为了东盟最美丽的女人、东盟甚至包括北胡所有年轻男子的梦中情人、白蒙的乌贝儿公主而来吗?北胡来了两位王子,南正也派了两位使臣,咱们的乌贝儿公主真是名声远扬啊。这位南正副使长得真是太美了,虽然与北胡两位王子比略显文弱了些。北胡那两位王子堪称英姿雄威,但与这位南正副使比却又太粗陋了。就算高傲的乌贝儿公主,在如此俊美的男人面前也会把持不住吧。胡伦勃心里臆想着公主见到南正副使时的场面,无意识地咽了咽唾沫,润了润微微发干的喉咙。
万李云早已习惯别人在自己面前的失常,但骆柳烟对于赤盟这位迎接使的表现极为不满,狠狠地哼了一声。这声音里含了一丝九天真气,胡伦勃顿时觉得心血激荡,差点站不稳,不过人却清醒过来,按足规矩向万李云施礼。
万李云悄声对骆柳烟说:“失策了,只想着坦荡荡地与你并肩,事先应该遮了容颜,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骆柳烟一脸肃然,眼里却含着笑意,悄声说到:“祸国殃民。”
“你!”万李云为之语结,继而也笑了,还特意向他飘了个火热眼神,继续悄声说到:“祸你殃你。”
骆柳烟心神一荡,侧过头几乎贴着万李云的耳廓说:“我愿为国为民捐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这几句对话声音极小,加之队伍行进时车轮滚滚马蹄嗒嗒,旁人自是无法听到,只是却躲不过老五的耳朵。他听到自家两位大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言语调情,想笑,却又轻叹一声。安远在旁边注意到他古怪的表情,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小声问:“你又偷听到什么了?咱家两位爷又说什么疯话了?”
老五笑而不答,驱马来到两人身边,向万李云施礼说:“万大人,此处道路颠簸,是否乘坐马车?”
万李云略略一怔,心中立刻明白老五这是提醒自己注意言行分寸,便笑着说:“也好,有些累了。”
骆柳烟讪讪地看着他随老五离开,心道身边有个龙卫级别的高手,连说悄悄话都不能随心所欲。不过方才被他已经勾起心火,老五及时将他叫走也好。骆柳烟努力让自己不再想万李云,转而与胡伦勃攀谈,问了些东盟的风土人情,胡伦勃受宠若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