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震天的龙吟响彻山谷，九条长龙感应到自己的主人有危险，瞬间就化形腾空，朝着惊鸿飞了过去，穿过了惊鸿的身体。

“不……停下，停下……”柳倾寒想要甩开手，但是他的身体却被惊鸿固定在原地，硬是动了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惊鸿在九龙的交缠之下形神俱灭，神识飘散。

惊鸿在倒下去的时候，用唇语留了下最后一句，“魂消神散，从此恩怨了！”

抱着怀中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柳倾寒想了好多好多，过去才见到惊鸿的时候，然后做自己徒弟之后的惊鸿，还有受罚的时候的惊鸿，还有此刻微笑着闭上双眼的惊鸿……

这么多年来，结果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而在主导这些事情的都是自己，现在想想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呀！

明明自己很爱她，她的感情不是单一的，但是自己却因为这些有的没有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想着他最后那句魂消神散，从此恩怨了，他才幡然醒悟自己错得多离谱。

如今他想要后悔，却无从后悔，他的惊鸿，不他的徒儿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了不让他能够再次找到她，她甚至不惜灰飞烟灭。嘴上说着成全自己的话，其实到最后她还是恨了自己，骗了自己。

“师傅，这是你的佩剑吗？感觉好帅！”

“师傅，人间的七情六欲是什么样的？”

“师傅，等以后人间和神界分开之后，师傅还会带着我一起离开吗？”

“就算是喜欢的师傅，也是种罪吗？如果这也是罪的话，弟子甘愿受罚！”

……曾经的话语言犹在耳，如今人却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自己错过了，再也挽不回的东西。

这时候天空中也下起了雨，仿佛就连上天都在悲悯他，不管是神还是人，错过一生所爱，这将是永远的，无法弥补的伤痛。

柳倾寒一个人坐在大雨里，抱着惊鸿的尸体，三天三夜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第四天的早晨，他才抱起惊鸿的尸体，一步步的走出金狮帝国皇陵。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从前的他不懂，现在的他懂了之后却没有机会珍惜了。

不出预料的是他走出金狮帝国皇陵之后，就见到了夜未辰和季末尘他们，他们如惊鸿所言，不记得进入金狮帝国皇陵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跟着柳倾寒，寻找失踪已久的惊鸿。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柳倾寒，抱着惊鸿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然后越过他们，径直的朝前方走着。

虽然他们心中有疑惑，如果说惊鸿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话，那现在惊鸿尸体上那新鲜的血液，那要怎么解释呢？但是他们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所以都很默契的没有出声询问，静静的跟在柳倾寒的身后。

柳倾寒带着惊鸿的尸体和季末尘和夜未辰叔侄离开了沙漠，在约定的地方，古月部落的人看到已经失去生气的惊鸿，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而是领着他们走出了沙漠，甚至一路上都没有对惊鸿的事情一句问题都没有，这和他们当初对惊鸿的态度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不过现在的柳倾寒根本就不会管，他是知道，惊鸿有恩于这个部落，他们世代都在等候惊鸿的到来，然后把惊鸿带到沙漠的深处，他们已经见过惊鸿太多次的死亡，所以他们都只是知道惊鸿这一次只是又失败了而已，还会再回来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惊鸿真的不会在回来了。

这边柳倾寒对着尸体满是后悔和悲凉，这边惊鸿拖着最后一点神识咬牙来到了她唯一有牵挂的地方——雪中城，牧晨初所在的地方。

如今的她虽然是神识的状态，但是她始终不是凡人，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凝出实体，才不至于吓到人，但是她还是忽略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当初血眼白发就让这些人大惊失色了，但是血眼血发，还有眉心的血红色的标记，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所以那些人看到她都是挣相而走。

很快牧云就闻讯而来，在看到惊鸿的时候也是狠狠的惊讶了一把，他虽然有料到惊鸿此去凶多吉少，但是也没有想过惊鸿会变成这样。

“惊鸿，你怎么样了？”说着伸手就想要去扶惊鸿，惊鸿却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伯父，我回来了，难道就不请晚辈进去喝杯茶吗？”

惊鸿脸上风轻云淡的，甚至还带有笑意，但是她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的心思，牧云是何等聪明的人，当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把人领进了城主府，然后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看到没有了，惊鸿才敢露出虚弱的样子，一副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牧云忍不住想要上前扶她，但是她还是拒绝了。

虽然当初这个人想要杀了自己，但是他始终都是光明磊落的，最后甚至还会给自己留下生路，还是牧晨初的父亲，于情于理惊鸿对他都是很尊敬的。

“伯父，不用白费力气了，已经是身死之人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最后一缕神识而已，我不放心阿初，所以我想来看看他，他现在怎么样了？”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惊鸿也无心浪费时间，她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看着牧晨初没有事就好。

牧云还有些不能理解惊鸿口中的身死之人，神识之类，但是却看到惊鸿虚晃的身体，居然出现了消失的征兆，不由的露出的惊讶的神色。

惊鸿自然也是看到的了他惊讶的神色，“从此以后你牧家再也不用做什么监督者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半神，再也不会有惊鸿，我已经厌烦了，我就是来看阿初最后一眼的，之后就要归于混沌了。”

这下牧云算是彻底回过神了，他本就是监督半神的人，对于魂魄之类的什么也不是很难接受的，大致能够猜到惊鸿现在的情况，也感觉到惊鸿现在的时间不多了，也就转身领着惊鸿到了牧晨初的放假。

曾经活泼的，经常对自己耍无奈的人，现在却闭着双眼，那双眼中的光彩自己是再也不可能见到了，不过这样也很好，生生世世之间，自己身边的不管是人事物全部都被毁了，至少这一次身边还有还剩下这个人，自己必须要护他周全。

“伯父，我会给他疗伤的！一定会让他醒过来的！”

听到惊鸿这样说，已经尝试了很多方式的牧云自然是信得过，他当时也没有想到牧晨初居然会这样一睡不姓，这段时间他着急得满头白发都出来了，想着给惊鸿一个安静的环境，转身就要出去。

“晨初，麻烦你了！”

看他要出去，惊鸿急忙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伯父你不用出去，我会治好阿初，不过了为了他的安全，我会封印他的记忆，会忘记我惊鸿这个人，所以等会他醒过来之后还需要伯父帮衬两句，我死了之后，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变化，切记雪中城不要在让任何的人进入雪中城，我不敢保证那些人还会不会伤害阿初，但是这如今我能做到的唯一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惊鸿的身体再次虚晃了一下，表示她的力量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只见她转过身，右手在牧晨初心口的地方点了几下，然后看到丝丝绿光钻进了牧晨初的身体，随之而来的就是惊鸿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到最后只留下一个温柔的笑意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神识毁灭，说明这个人从此以后在三界之间彻底的消失了，什么都不会留下来。

过了片刻，沉睡了许久的牧晨初，自长眠中醒过来，就看到熟悉的床幔，床边坐着自己的老爹，摇了摇昏沉的脑袋，问道，“爹，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几十年一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牧云心头莫名的一算，那个人真的就这样消失了，真的就甘心这样形神俱灭了吗？

久久没有等到自己老爹的回答，牧晨初抬头看过去，居然看到自家老爹湿润的眼眶，当即就着急了，“爹，你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恩嗯，好好的就好，知道醒过来就好！你自己收拾一下，爹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记得了也好，为了那个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果知道那个人死了，他又该怎么样的难过，这样就好吧，最好这样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家老爹离开身影，他始终觉得少了个人，仿佛应该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醒过来的，但是他却想不起来是谁，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索性就不想了，试着自己站起来之后，就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去看看外面的天气如何了。

几日之后，柳倾寒带着惊鸿的尸体会了云鸿京城，帝王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全国上下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他却二话不说的直接昭告天下要封后。

承乾宫皇帝的寝宫里面，柳倾寒看着床上一身嫁衣的惊鸿，抬手顺着的轮廓一点点的临摹，好似要把这样的惊鸿刻在心里一般。

许多人都被这样的帝王吓到了，有人大着胆子想要提醒他，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对他们国师的尊重，但是所有说着这句话的人皆是面对了帝王的滔天怒火的，下一刻就身首异处。

最开始是后宫的人，但是那些人都没有好下场，久而久之关于惊鸿的话就成了禁忌；朝堂上的团结一心，想着就算皇上就算一意孤行要立惊鸿为后，他们无话可说，但是皇家不能没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