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要将素汝嫁给东方凌做妾室。

司徒雪赶到祠堂时，素汝也在，笑意浅浅，落落大方，只是落在司徒雪眼里就成了得意忘形。

族长似乎对素汝十分满意，拉着素汝的手放进司徒雪的手中，“雪儿，小汝对家主是情深意切，这么多年，东方家血脉稀薄，你和小汝一起服侍家主可好？”

话是这样说，可司徒雪说不得半个不字。

她垂下长睫：“等家主回来，听他的。”

族长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心中暗生不虞：“你是家主夫人，这件事你还做不了主么？事事都要家主操心，那我看你这个夫人也不要做了。”

司徒雪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她咬了咬唇：“素汝无名无份，嫁来东方家多有不妥。”

素汝一听，不乐意了：“谁说我无名无份，我是族长的外孙女。”

族长闻言点头，“小汝是个好姑娘，很合我的心意，孝顺大方，所以我认她做了孙女，夫人应该没有异议吧？”

司徒雪只得勉强摇了摇头。

“既然夫人同意了，下个月初十就是个好日子。还劳烦夫人在家主那里多加提醒了。”族长摸着胡子笑起来，素汝福了福身，扶着族长先行离去了。

司徒雪一阵恍惚，好在有青儿扶着，才不至于跌倒。没想到，罚她反而助了她一臂之力，这个素汝绝不是泛泛之辈。

前往燕府的东方凌还不知道家里的事情。

燕海好生接待了她。

东方凌一见面，就对着燕海深深行礼：“晚辈先前多有得罪，还望燕先生海涵。”

燕海大腹便便，把玩着狮子头文玩核桃，一笑就不见了眼睛，见东方凌行礼，他仍是爽朗一笑。

“东方家主言重了，是我前几日身子不开活才将家主拒之门外，说来，是我有错在先。”话是如此，可他并没有扶行礼的东方凌起身，东方凌知道，他是想给她下马威。

“是晚辈的错，晚辈若是早些知晓燕先生身子不爽，定是要早早登门探望的。”说着，东方凌的拱手礼越发恭敬起来。

燕海到这时，才扶她起身。由小厮引着二人去了会客的花厅。

“素闻东方家家主死而复生后，行事风格大有长进，今日一见才真正感觉出来。东方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

“不敢，晚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燕先生提携。”

“提携说不上，我也只是摸爬滚打，比东方公子多些年头的经历罢了。”

说话间，丫鬟们上了几道精致的点心来，燕海长得胖，出汗也比一般人多，丫鬟见了更是拼命的摇扇。只是燕海还是不满意。

“扇凉都不会！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燕海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东方凌。东方凌会意，接过扇子来为他扇凉。

“哎呦，东方公子使不得。”

“能为燕先生做事，是晚辈的荣幸。”东方凌依旧保持着谦卑温驯的模样。

“东方公子你也不要总是叫我先生，我就是个趋利的商人，担不起先生二字。”

“别人担不担的起晚辈不敢说，但燕先生定是担的起这名头的。先不说先生为京城书院捐了多少银子，就说先生先前在京城书院教书，桃李满天下，只这一点便足够了。”

东方凌的奉承让燕海很是受用，于是东方凌趁热打铁。

“不知先生，对我送的黄石雕异兽书镇纸可还满意？”

一说起这个，燕海来了兴趣：“我瞧着那镇纸还不似普通黄石镇纸，可是其中有什么妙处？”

东方凌微笑：“只是由桃花熏过，所以略带芬芳罢了。”

燕海怀疑的看着她，嘴里喃喃：“我瞧着不似这么简单。”

“先生大抵是想念京城书院后的桃花林了吧？若是晚辈有幸，可以随先生一同前往。”

这样一说，燕海目光深远起来，重重叹了口气。

“今日便罢了，东方公子若是不弃，三日后可随我一同前去。”

“不甚荣幸。”

自燕府回来，东方凌一身轻松。人若是有了弱点，即使不用伶牙俐齿也能够击溃对方。

燕海的弱点，便是早年他休养生息的地方——京城书院。

而那镇纸，也是他年轻时所用，只是被他遗忘了而已。用过的东西多少会觉得亲切，东方凌也就是凭着这亲切才得以见到燕海的。

好在燕海的学生有心，将镇纸妥善收好，否则，东方凌怕是还要再花一段时间在燕海身上了。

刚回了府上，青儿就急匆匆请东方凌去司徒雪房中，可不想还是遇上了素汝。

素汝换了丫鬟的衣裳，浅青色暗花长衫和银蓝长褶裙上身，一把柔亮的黑发挽做朝云近香髻，斜入白玉响铃簪和几枚金丝翠玉蝉押发。

她款款而来，向东方凌福了福身，“妾身见过家主。”

素汝换了自称，东方凌听出来了，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回身扫了一眼青儿，青儿微微摇头。

东方凌闻见她的香粉味，皱了皱眉。

“起来吧。下次别这么穿了，俗气的很。”

素汝变了变脸色，垂首称是。

司徒雪将来龙去脉告知东方凌，东方凌忍不住头疼起来，“这族长是要弄什么幺蛾子，这不是明摆了要把自己的人放到我身边么？”

司徒雪歉意非常：“是我没用，拒绝不了这门亲事。”

东方凌摇头：“与你无关，我们还是想办法推了这婚事的好。”

“能想的我都想过了，可是族长那里就是不松口，说是已经定好了日子，发了请柬。他这就是把咱们往死路上赶。”

“他这招做得狠，趁我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而你又怀着身子，不若我们将计就计好了？”东方凌露出狠厉的目光，“他不忍休怪我不义，迟早我是要将他拉下马的。”

司徒雪手下顿了顿，没说话，接着绣起小孩衣服来。

东方凌拿着司徒雪绣的衣衫，忍不住夸道：“雪儿的手这样巧，定是贤妻良母。”

司徒雪粉颊一红，嘟囔道：“你就知打趣我，我这一辈子就跟着你了，做不了贤妻良母的。”

话一出口，东方凌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