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选了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果断打给簿锦庭。
不喜欢不明不白的状况，既然他三番五次和秦慕雪在一起，我就一定要知道理由。
到底是他变心了，还是另有隐情。
第一遍打过去无人接听，我盯着屏幕，心逐渐下沉。
不该如此的，他答应过我，以后我的电话一定第一时间接通，就算是在开会，他也会回个消息，不会像这样石沉大海。
不甘心地又打出去一次，这次响了两声终于接通，我还没有开始说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喂，江暖吗？锦庭他现在没时……”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说了一半手机就被强势夺过去，紧接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低沉好听，我却没有任何欣赏沉醉的心情。
“你……”本想问他在哪儿，话到嘴边才发现毫无意义，我顿了顿，斟酌着，再开口是没出息的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莽撞了，我应该听你的说法的。”
那边静了很久，若非还能听到沙沙的电流声，她几乎以为他已经挂断了。
“没事。”他这么说着，我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句“你和秦慕雪怎么回事”卡在喉咙里，在打电话以前以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大大方方问出口就好了，可是电话接通以后，听着他的声音，我突然没了勇气。
如果他承认了怎么办？如果他说不想离婚了，旧情复燃，那我怎么办？
脑子里闪过许多顾虑，我无措地看着地面，脑袋一片空白。
“你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他冷漠地结束话题，我甚至来不及挽留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脑子很乱，不知道是再打回去问清楚还是暂时放下，等有合适的机会再当面询问，可不管是哪一种解决方式我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听到我想听的答案。
这就是一场赌博。赌赢赌输对我来说，天差地别。
握紧手机，我望着远处的车水马龙，一阵失神，有些无法接受巨大的落差。
魂不守舍地熬到下班时间，一向急匆匆回家的我今天不知怎么了，脚上灌了铅似的，就是抬不动，回家的路变得异常煎熬，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都变成我需要担心的问题。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车稳稳停在家门口，不得不下车直面现实。
刚走到门口簿妈就迎了出来，“夫人今天在那么回来得晚了些？小少爷不等您回来愣是不吃饭，愁死我了。”
我一听，急忙快走几步，果然看到簿思悠坐在钢琴前，闷闷地弹着谱子，好不容易开朗一些的小脸又皱回最初相见的时候。
“悠悠，饿了吗，是阿姨回来晚了。”尽管还有些提不起劲儿来，我仍旧努力扬起笑脸，放下包走到他身边试图牵他的手，被他一把甩开。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嘴巴吐出三个字，“丑死了。”
我尬在原地，闷闷不乐了一天，好不容易挤出个笑给你还嫌我丑？我瞪着他的背影，果然父子俩一样可恶。
这些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
伺候小祖宗坐上桌子，我给他夹了几筷子菜看着他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开始走神。
“你为什么不吃饭？”他的声音拉回我的深思。
我猛地回神，看了眼自己戳了几筷子的米饭，总不能说心情不好，随意笑笑想敷衍过去，“不太饿。”
“说谎。”小孩子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罕见地堆上了一丝怒气，我一看大事不妙。
最难搞的就是他生气，绞尽脑汁都哄不好的那种，只能在他真正生气之前急忙安抚他，“刚刚只是在想事情，我们吃饭吧。”
兴许是我的解释说服了他，他也没再追问，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
吃完饭异常疲惫，托簿妈照顾好簿思悠后我就想回房间躺躺，一步还没走出去，就被簿思悠拽住胳膊，“我弹琴给你听。”
“下次再听好不好，阿姨今天很累。”我试图拒绝，可一对上他那双略显委屈巴巴的眼神，拒绝的话就变得毫无力气。
坐在钢琴边听着他弹奏我不太熟悉的钢琴曲，不禁再次感叹他的天赋所在，这首曲子我不太熟，但意外地使人镇定，焦躁的心得到片刻安宁，导致我不知何时靠在一边沙发上睡了过去。
“夫人，夫人？”有人在摇我，我眯眯眼，不想睁开，正想换个姿势继续睡，一转头胳膊一悬空，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我彻底惊醒，看到簿妈担心地站在一边，钢琴前哪里还有簿思悠的影子。
“小少爷已经睡了。”簿妈看出我的疑惑。
我扶着沙发起身，这才注意到身上有条毯子，簿妈在耳边跟着解释，“小少爷挺心疼您的，这还是他为您盖上的。”
我的心一软，白日里的悲伤减弱许多，揉了揉酸痛的头，“簿妈，这时候几点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额，十点了。”簿妈前一个问题回答得很快，后面却吞吞吐吐，“少爷……少爷他还在公司。”
还在公司？真是巧了。以前他就算加班也会提前和她说一声，我拿起手机，什么消息都没有。
我心越发下沉，不敢想他到底在公司加班还是谈情说爱，眼神闪了闪，宽慰一脸担心的簿妈，“那等他回来了告诉他好好休息，我先上去了。”
簿妈是真的关心我的人，没必要让她更加担忧。
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多么焦躁不安。
打开房门，一开灯我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簿思悠安安静静地睡在我床上，睡颜乖得不行。
没料到他会在我这里睡下，想来是簿锦庭不在，他没有安全感。
思及此，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躺在他身边，孩子半梦半醒间迷糊地瞥了我一眼，呓语道，“别和我爸爸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