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听出我爽快答应下的犹疑,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很不舒服,忍几天我就回来了。”
算他知道我的想法,我“嗯”了一声,其实也不能怪保镖,这一届保镖已经做得十分隐蔽了,若不是偶尔从反光镜里看到身后有闪躲的人,我都以为他压根没有派人保护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明明他才出去一天,我却感觉他好久没回过家,想念一旦逃出牢笼就如洪水倾泻而出,止不住。
他沉默了片刻,我听着他用笔敲桌子的声音,明白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知趣地自己接话,“没事,你忙完就回来,在那边注意身体,要按时吃饭。”
“我记得,”他温柔地回应着我,我心脏瞬间柔软下来,努力安慰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能者多劳嘛,“你和悠悠要好好的。”
这次总算是没提醒我要小心秦慕雪了,看来他对秦慕雪的敌意也淡去许多,我心中感到安慰,有了点心思笑着和他开玩笑,“你要老老实实的,不要仗着我不在你身边就到处勾搭。”
他苦笑一声,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拿我怎么办一样,良久才低声哑哑地说了一句,“你才是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和别人勾搭。”
我一噎,想到叶经纶,还好递交了辞呈。虽然他对我很好,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感到十分愧疚,但爱情这种事本身就是自私的吧,一份真心怎么能够给两个人呢?我只希望他一个就够了。
“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你放心吧。”知道他的担心,我笑着打消他的疑虑,我们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直到秦慕雪看不下去,拍了拍我的手,我吐吐舌,觉得不太好意思,忙着要挂断电话,刚好他有工作要处理,同时挂断。
我还没说什么呢,秦慕雪先撅起了嘴巴,“就算我放弃他了,你也不用这么刺激我吧,难道是故意报复?”
“怎么可能。”我急忙否定,看到她戏谑的表情时才发现被她耍了,伸手给了她一下。
她突然凑近我,仔仔细细看了看我的眉眼,我刚要问她干嘛,她笑着往后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美人胚子,追簿锦庭还不如追你。”
……玩笑不能这么乱开,还有小孩子看着呢。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把你们安全送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她转转车钥匙,拍拍我的肩,“明天来接你。”
我送她到门口,和她挥手再见后不禁感慨,当初那番对话也算是一语成箴,谁能算到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如此密切呢?
不过和她做朋友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同样的价值观下所看到的世界都是相同的,聊天也能料到一起。
我一回头,看到簿思悠在打量着我,一怔,走过去蹲下,“怎么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秦阿姨很好,但是你有爸爸了。”
……真的只是个玩笑啊。
“你秦阿姨开玩笑的,我当然只喜欢你的爸爸啊。”拍拍他的头想把他哄进房间,他却不肯走。
“明天想好去哪儿玩了吗?”我索性把他抱起来搁在腿上,细声问着。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我分散,眉头小小地坨在一起,认真思考着我的问题,无奈他年纪还小,对外界的认知基本来自大人或者偶尔从电视上看到,一时间让他说出个想去的地方,他也说不出来。
我也并不要求他说出来,本来问这个问题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要吃饭前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不认识的号码,内容是“小心你和你的孩子”。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信我一般不予理会,簿锦庭派了那么多人保护我,还有秦慕雪也会带着人跟着我们,难道还保护得不够?
除非她能穿墙破壁,直接到簿家来虏人,我不信她有这个胆子。
她方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戏子,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得罪了簿锦庭,难保她的职业生涯还能继续。
聪明人都会做这个选择题。
而此时的我没有想到有些人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连最简单的选择题都做错。
次日一早,簿思悠醒得比我还早,我还在发愣,他就已经拿了衣服去了浴室,没一会儿走出来,穿戴得整整齐齐,除开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是不是太积极了一些,不过是好事,算一算我也相当于他半个妈了,哪有看到自己儿子变好不高兴的妈。
“江暖,起来。”他走到床边,拽着我的手往下拖,我被拽得往边上挪了挪,眼看着要掉下去了,急忙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随意瞄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秦慕雪恐怕都还没有起床吧。
说曹操曹操到,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看到秦慕雪出现在房间门口,我吓了一跳,她出入这里已经如此随便了吗?簿妈怎么也不说一声?
正想着,簿妈后脚跟上来,哎哟了一声,“刚刚在厨房里忙活,没听见……”
“没事。”我摆摆手,这还好是秦慕雪,万一是别的人不就倒霉了。
不对啊,门口也有保安。
“保安都认识我了,直接放我进来了。”她大大方方地解释,朝我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簿思悠一眼,对后者温声道,“阿姨帮你洗漱好不好?”
“……”簿思悠看向我,似在征求我的同意,我巴不得有人分担,点点头,他要跟着点点头,然后被她领进了浴室。
我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理论上我现在应该对秦慕雪充满了警惕,防备着她每一个动作,包括此时,我都应该盯着她,免得她趁我不备带走簿思悠,可莫名的自信让我放下了这份警惕。
也许是因为她和簿思悠不可解的亲缘关系,也是因为她这份临时悔悟的决心。
等她帮簿思悠洗漱完出来,我仍旧躺在床上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