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悠悠商量过了,带他在这里定居。”她好整以暇地开口,虽然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我还是惊讶地看向簿思悠,没想到他会真的答应,还以为他至少会不习惯几天,说不定还要带回国做几天心理建设。
“看你这表情,不太乐意啊?”她好笑地看着我,我急忙摆摆手,这倒不是。
簿思悠愿意和她一起生活我也觉得开心,就是有些担心他的情绪。
只要他能适应,一切都好商量。
“悠悠想留下就可以。”簿锦庭走到我身后,揽住我的腰,温声接话。
秦慕雪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忽然长叹一口气,“我以前真的是傻子。”
嗯?怎么突然对自己认知这么清晰?我好笑地看着她,“现在知道也不晚。”
“我真是瞎了眼,才想着要介入你们的破事。”她愤愤道,“反而耽误了我和悠悠相认的时间。”
我实在不愿意提醒她当初是她拿悠悠的身体开玩笑,好在最后没有大事,不然我真的会和她拼命。
没有辩驳她的话,我笑笑,“反正结果没差。”顿了顿,看向簿思悠,蹲下身,“以后住在这里要是想阿姨和爸爸了,随时打电话知道吗?”
“嗯。”他点点头,没有半分被强迫的委屈,知道他是真的不介意,我稍微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头,回头和簿锦庭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安心,知道我们在担心一样的事情,我莫名觉得甜蜜,可想到他刚刚故意让我尴尬,又不想理他。
既然她决定带着簿思悠在这里定居,想必是打算好了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她和簿锦庭的结婚证……
不是我小气巴拉总记着这件事,只是这么一张结婚证横在我们三个中间,朋友不好做,恋人发展也有隔阂,不早点解决总是心中难安。
我欲言又止的神色落在他们两人眼里自然以为和簿思悠有关,秦慕雪推了我一把,笑道,“你不会真的舍不得他吧,我允许你每个月来看一次。”
“算了吧。”我想都没想就反驳,来一次就丢了半条命,还每个月来一次,一年来一次差不多,不,这不是重点,我想大方一点直接提出来,但这本身就是一件小气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簿锦庭看出我的为难,试探道,“在为难婚礼的事?”
不是为难婚礼,是为难婚礼之前拿不到结婚证。
这话堵在我嘴边,就是说不出来,着急地看向秦慕雪,希望心思灵泛的她能捕捉到我的真实想法。
好在她没有让我失望,“放心吧,我和簿锦庭会拿离婚证的。”
我松了口气,听她继续,“就算要定居,也不可能现在就住下,还有很多东西要回国收拾,顺便把结婚证的事情解决了,免得一直悬在你心上。”
后半句话是专门对我说的,我感激她的体贴,也知道她并没有怪罪我的意思,彼此的了解时和平共处的最好条件。
“嗯。”簿锦庭也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没什么好纠结的。
又在陆家住了几天,我都快摸清哪里有几个喷水头后簿锦庭终于决定返程。
这次四个人一起赶往机场,途中簿思悠难得地去全程窝在我怀里,偶尔还会抬头撒个娇,我知道他也舍不得我,怅然若失的感觉愈发浓厚。人果然是感情动物,明明清楚他和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随着他年龄的增加,和我的联系只会越发薄弱,而我还是会为他的离开感到难受。
“江暖,我长大了一定会搬回去的。”他忽然道,满脸坚定,像在说什么严肃的誓言。
我哭笑不得,温声告诉他,“你想住在哪里都可以,只要自己开心。”
他重重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领会的什么意思,我没有追究。
熟悉的疲惫感扑面而来,一上飞机我就自动进入睡眠模式,不管周围多吵都无法撼动我。这时候就凸显出病没好全的好处,什么都可以扛过去,除了睡觉。
睡意一旦袭来,不管做什么都不好使。
就这样靠着睡意撑过了长途飞行,下飞机的时候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要靠着簿锦庭才能勉强走动路。
余光瞥见簿锦庭手中多了个小小的盒子,我伸手一摸,还有点冰。
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我怎么没有任何关于盒子的记忆?
“这是什么?”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只好主动开口问。
他目视前方,左手稳稳地扶着我,右手托着盒子掂了掂,“血。”
“血?”我愣愣地跟着念了一遍,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我想的那个血。
“嗯,血。陆伯母的血。”他点点头,强调一遍,顺便说了来源。
嗯?!我登时清醒,也不走路,推了他一把,“你疯了吧?”
“这是给你治病用的。”他倒也不生气,握住我的手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模模糊糊想到自己先前住院时好几次听到医生说血源不够,后来又说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愿意提供血源。
之后大概一直靠着那个人的血撑下来。
没想到那个人就是陆伯母。
而我在最初见到她时还在埋怨她早早找到了我却不认我。
我真是太愚蠢了。
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若是允许,我几乎就要飞回去当面和她道歉。
魂不守舍地往前走了一段路,簿锦庭心疼地拉住我,拍拍我的背,“他们不会介意的,等到了之后打个电话报平安,然后道个歉。”
“嗯。”我点头应下,巨大的情绪起伏抽空了我的力气,回去的路上我的重要几乎都压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捱到家,我整个瘫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就连簿妈都担心地问我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手术后身子还有点虚。”我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却笑不出来,只能扯着嘴角,大概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