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将话说得很直白,丝毫没有顾忌陆景时的身份。
苏暖已经含着眼泪了,可我没哭,咬着牙关坚持着。
“那我们能做什么?院长,我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可我不想坐视不管,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我才会安心一些。”如果什么都不做,全部靠着陆景时的意志来决定生死,那如果结果是坏的,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
只有为他的生努力了,我才觉得心里没那么愧疚难受。
院长看了我们几眼,叹了口气道:“要是实在想做点什么,就去庙里给他祈祷祈祷吧。医院附近有一个很灵的寺庙,你们可以去看看。”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顿时荡到了谷底。
连他都认为陆景时挺不过这两天了吗?
我咬紧嘴唇,任由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好半天,我才强忍着泪意,对院长说道:“谢谢院长,我们会去庙里看看的。也希望你力所能及的帮帮他,我真的不舍得他就这么走了。”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呢,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
院长的面上更是布满了愁绪,点了点头,就朝病房去了。他离开以后,我的身体忽然疲软,像是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直接站不住了。苏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眸底都是担忧。
“安安你没事吧?”关心的话在我脑海里晃荡,可是我的神情有些恍惚,只是晃悠悠的点了个头。
她没再问,而是扶着我往病房走去。我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她走得挺艰难,可却一次都没停过。
最后我们回了病房,她将我放在床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院长不是都说了吗,只要挺过这两天就没事了。”她可能想安抚我,搬出了院长的话。
可我心里更绝望了,“那要是没挺过呢?暖暖,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会离开。无论是争吵还是闹矛盾,我都从来没这么想过。暖暖你说,要是大叔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握紧她的手,眼底浮起泪光。
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陆景时,到现在二十八岁,过去了整整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无数事,也足够产生无数念想。可陆景时会死这个念头,我从来没想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别怕,陆景时的命那么硬,一定不会死的。安安你放心,就算他真的会死,我也会帮你把他从生死线那儿拖回来。开玩笑,我家安安都没有允许,他怎么能悄悄的走呢?你这个小麻烦,可是要麻烦他一辈子的!”她别样的安慰,让我心里的恐惧和担忧消退了些。
我抬起头笑了出声,可眼泪却簌簌的流淌。
“好,要是他真的想走了,你就去给我把他拉回来。”我松开手,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我突然想睡一个觉,一个很长很长的觉。我希望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苏暖会一脸兴奋的告诉我,陆景时没事了,他挺过了两天,坚强的活了下来。于是我闭紧双眼,希望能入睡,可是在别墅二楼那一幕幕,一直在我脑海中掠来掠去,我想睡都睡不着,整个人疲惫极了。
最后什么时候入睡的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有好多镜头一闪而过,浮现的场景让我恐惧。
陆景时毫无生息的躺在病床上……
苏暖和初三哭成一片……
老太太和秦婉儿看我的阴狠眼神……
……
好多好多噩梦般的场景,一次次重复的掠过,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可依旧无法阻挡这些场景的袭击。
醒来时,我摸了摸额头,全是汗。苏暖睡在我旁边,被我吵醒了以后迷糊得很。
“怎么了?”她也伸手摸了我的额头,感受到掌心里的汗时,有些担心的问:“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我恢复精神,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半。起床稍微洗漱了一番,我就去了陆景时的病房。
因为病重的缘故,我并不能进去近距离看他,只能在外远远地看。当看到他身上插了那么多仪器时,我又心疼又愧疚。
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这样。我忍不住拿手狠狠地锤脑袋,希望上天能将他的痛苦转移一些给我,可事实证明这世界上没有上帝,我能靠的只有自己。
看了他许久,我回到病房,准备好东西后,和苏暖一起去了寺庙。路上遇到初三,他得知我们的目的,喊了两个人保护着。我们没拒绝,毕竟安全最重要。
在昆城住了两年,我都不知道市医附近竟然有这么一个寺庙。寺庙规模不算大,里面的佛像都有些年头了,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前来的香客。络绎不绝的人流,让寺庙里的工作人员忙碌不已。
对这热闹的场景,苏暖也颇为咋舌:“不是我说,这寺庙的位置真是棒,离医院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来往的人都是家里有人住在市医吧?”
她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了。的确,寺庙离市医的距离很近,很适合为家人朋友祈福。
不过我也没想太多,冲着苏暖笑了笑,就和她一起顺着人群走动。在进入正殿前,我们先去一旁买了香火,而后再进正殿。
进去以后,我和苏暖找了两个空位,将香火点燃放于佛像前,而后我们跪了下来。她嘴里念着细密的话,我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菩萨菩萨求求你,保佑我家大叔吧。他的伤势很严重,很可能撑不过去,你可否施舍一点点仁慈,让他撑过这次难关?他是个很好的人,从来没做过大恶的事情,你看在他善良的份上,怜悯怜悯他吧。”我闭紧双眼,眼泪仍旧从角落悄悄滑落。
又说了许多的祈祷言辞,我才睁开眼,对着佛像虔诚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后,苏暖也恰好站了起来。
“一个个拜吗?”话落,我环顾一圈,坚定的点了点头。
“嗯,全部拜一遍吧,我不想他死。”现在他躺在重症病房内,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寺庙里的菩萨佛像全都拜一遍,祈祷他能挺过这一次。
求求你了上天,别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