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话,一下子让我愣住。
为什么听起来他好像比我更委屈啊?
我怔愣时,他带着我坐了下来,而后将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坐得乖巧极了。“我不碰你,就这么坐着可以吧?”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庞极为干净。我舔舔唇角,轻轻嗯了一声。反正他很快就要走,与其和他纠缠闹得不愉快,伤着我的手臂,还不如静静的坐在这里和他聊天,这么做也不会掉一块肉,无非是晚睡点。
我挪了挪屁股,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后,就抱着左手手臂呆呆坐着。而他丝毫不介意我的呆愣,径自打开了话匣子:“本来我今晚是想从正门进来的,可刚出电梯,就看到你那保镖,叫什么初三的,一脸防备的看着我,旁边还有两个保镖在蓄势待发。想了半天我才决定从窗户上来,不过说真的,你这楼可真高,要不是保护措施做得好,我可能一个不留神句摔下去没命了。”
听他云淡风轻的说起这事,我不由得皱眉:“值当吗?”
除了才见面的那一次,其他时候我对他几乎都没有好脸色。而他为了心中所认为的“感恩”,竟然会做到这地步。我该说他一根筋,还是该说他傻?
他摊开手,一副淡然的神色:“怎么不值当?至少见到你了不是吗?我这次出国,没有一个月回不来,要是在临走之前还见不到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紧了紧右手手掌。“顾先生,你才三十岁,别把话说得太满。要是以后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女人,知道你曾经对别人说过这种话,可能会伤心的。”
话音刚落,他就反驳道:“你就是我真正喜欢的女人,无论你多么不想承认, 这就是事实。所以你不用担心其他人会伤心,我的命是你救的,那么我的人就是属于你的。”
因为我救了他,所以他整个人就是属于我的?这是什么歪理?
刚准备反驳,他就打断我的话头:“对了夏安,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他岔开了话题,我抿紧嘴,犹豫着该不该顺着他的意思走。纠结间,就听到他自言自语:“去的是美国,那边好像也没什么纪念的东西,要不给你买个胜利女神的雕像?感觉有点low,换一个吧。”
我想说让他别买,我不想要,可嘴巴刚张开,他又继续说道:“买点大片的蓝光原碟?感觉也不对啊,我也没听说你爱看那些美国大片。那买什么好?让我想想,得找个有意义的。”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拿手机出来搜索,我看得一脸懵逼。等他停声,我才有了插嘴的机会。
“顾先生,我没想要什么礼物,请你不要想了好么?就算你买回来,我也不会收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有些话要是不说清楚,以后很可能造成更大的误会。我不想让顾子棠误解,也不想让陆景时误会。“现在很晚了,你的飞机也要起飞了,请你离开吧。”
其实距离坐下,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这逐客令下得很不客气,他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移到了我脸上。
“我为什么要走?飞机还有段时间呢,慌什么?”丝毫不客气的话,听得我瞪大双眼。敢情他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我清了清喉咙,用同样不客气的语气说道:“请你看看时间,马上十一点了,我早就困了。你这么打扰一个女士的睡眠真的好吗?”
其实这都是借口,就算现在让我去睡我也睡不着,我只是想他赶紧走而已。
他难得的窘迫了一下,而后小心问道:“我能再呆半小时吗?我不说话了,你就陪我坐半小时好不好?”
说真的,这语气里已经有些卑微了。我别开头,好久才转过来,缓缓地点点头。
“我听会歌,你就在那坐着吧。”只要不和他交谈,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故事,而此时最好的消遣,就是戴起耳机听歌。手机和耳机都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我起身刚准备去拿,他却先我一步拿了递过来。
“戴着吧,我坐会儿就走。”我顿了顿,还是接过来戴好。
拿着手机坐下的第一刻,我就看了眼时间,记住此时是十点四十五分,半小时后就是十一点十五分,那是他离开的时间。将具体数字记在心里,我点击音乐播放器,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听起。
在这月色如水的宁静夜晚里,只有耳机里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响起。听了半晌,我无意间划过视线,却不经意看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是那种很专注,很诚恳的目光,里面的光芒亮得令我恐惧。
我逃一般的别开视线,看向手机,慌乱的点着乱七八糟的歌曲。各色的嘈杂声音交替出现,听得我的耳朵都要炸了。可我不敢取下耳机,就怕注意力一分散,他眼里的光芒瞬间就占据我的心怀。
好几分钟后,我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一些,音乐也换了一首熟悉的英文歌。听着慵懒的女声浅浅吟唱着,我的心情越发平静,等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已经彻底恢复如初了。
“顾先生,时间到了。”我将手机面向他,指了指屏幕上大大的几个数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可以离开了。”
我只想他赶紧离开,然后一个人好好看看伤口,真的太疼了。可他还在,我不能泄露半分。
“我要休息了,顾先生,你的飞机也到了起飞的点。”再度指了指那几个数字,我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显了。
他没再耍无赖,起身后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他却难得的强势一次,将大手放在我脑袋上揉了揉。虽说动作强势,但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大,反而极为温柔,似乎蕴含了他一切的柔情。
“我走了,这一个月里照顾好自己,要是我回来发现你再受伤,我绝对不会让伤害你的人有好下场。夏安,我比陆景时狠,说到做到。”
一句话落下,他就飞快往窗户跑去,动作虽快,但声音却极小。等我回过神时,他已经消失了,整个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