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入水,而我则是疼得连站都站不起来。身体疼,心也疼,两者加起来都不知道哪一边更疼了。
我瘫坐在水里,通过月光可以看到下体附近的水都开始变红,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正因为知道,心才会难受得无以复加。
苏暖跑过来抱着我往岸边拖,我很想帮她省点力气,可我实在太累太疼了,没办法拥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艰难的拖着我到了岸边,苏暖累得躺在地上,我也如此。和她平行躺着,泪水一点点从眼角滑落。
“暖暖。”我喊了她一声,她偏过头看我。我捂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孩子没了。”
她轻轻地“嗯”了声,然后将我搂在怀里:“我知道,安安不哭。”
明明现在要哭了的人是她,可她还是安抚着我,企图让我平静下来。我晓得她的心疼,也晓得她的担忧,可我的眼泪就是忍不住,哗啦啦的流了许多。
“明明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在医院就是为了做流产手术,可是当孩子真的没了以后,我才知道难受。就跟有人拿着刀子把我的心戳了一个洞,然后再用刀子剜走了一块肉。那块肉就是我的孩子,他真的没了。”我抱着苏暖的腰,哭得难过极了。
我恨自己太没用了,没有能保住他。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再坚决一点,再狠心一点,也许他就不用这么草率的离开。
一想到那血红的水,我就难过得快要昏过去。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我的脑袋本就有点发晕,再加上此时的心情太多阴郁,我都快要等不到陆景时来了。
苏暖把我抱得紧紧地,尽可能的将自身的温暖传送给我。
“没事,没事的,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再有,只要咱们好好的活着就够了。安安别哭了,等会你家大叔过来该担心了。”她给我擦眼泪,可是自己却忍不住哭得厉害。
她是我的闺蜜,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此时怎么可能不伤心呢?看着她哭了起来,我们俩个对视一眼,然后哭得更加厉害了。
其实我没对她说的是,我以后可能很难怀上孩子了。本就打过一次胎,又在两个多月后怀上了孩子,结果这孩子也没保下,还是被周华活生生踢掉的。再加上这大冬天的泡了这么久的冷水,我的身子骨肯定早就渗透了寒气,别说怀孕了,可能连正常的生活都困难。
晚上的时候,肯定会难受得要命,只有不断地调理休养,才可能慢慢恢复。可这些事情我都不想让她知道,操心的事我一个人承着就好了。
在我脑袋发烫,烫得快要失去意识时,陆景时终于来了。他一身风尘仆仆,衣服上一股汗味,但这都遮掩不了他的帅气和俊朗。
我躺在地上,仰面观察,更觉得他俊朗异常。他就站着看我,眉间是阴郁的怒气,我也没动,就那么睁着眼直直的看着他,等看到眼睛都疼了,我才揉了揉眼睛,朝他伸出了手。
“大叔,我疼。”我是真的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流得满脸都是。
他的眼眶通红,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蹲下身来,和我保持平行。伸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和一丝几不可见的疼痛。
“知道疼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和难受,我知道他已经晓得我打胎的事情,顿时心神沉得更是深不见底。
“因为不想让你难做。”我收回手,将脸捂住。“大叔,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想回家吃口热饭。”
我现在浑身发冷,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所有需要解释的,我都会在睡醒以后给他一一解释清楚。
陆景时很聪明,看到我如今这狼狈的模样,怎么会不知道我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他的手从我腿弯间穿过,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脑后,动作轻柔而疼惜。
“好,我带你回家。”他将我抱起来,我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将全身寄托于他。
他抱着我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初三的声音:“陆先生,苏小姐我会亲自送到苏家。”
初三的声音里,分明压抑了无数的痛苦和难受,我听得出来,可是却没力气调趣什么。
“嗯。”陆景时不过低声压抑地回了这么一句,手上力气不由加重了些。我抱紧他的脖子,生怕他再离开。
他抱着我上了车,坐下不久,初一来到车窗前,轻声说道:“跟丢了。”
我不意外,因为这里是荒郊野外,人烟稀少,再加上是深夜,光线不够好,荒草众多,周华一狡猾躲进草丛里,陆景时的人自然容易跟丢。
我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清楚看到他的脸上汇聚起阴云,仿佛下一刻就会掀起狂风暴雨。而车窗外的初一屏息凝神,表情也十分凝重。
当暴风即将在沉默中掀起之时,我拉了拉陆景时的袖子,他低头看向我,我轻轻说道:“让他们去找找孟南,在小木屋那边。”
陆景时立即看向窗外,初一得到授意迅速离开,附近又只有我和陆景时两个人。
我缩了缩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觉着最安全的姿势缩着。他就静静的抱着我,也不说话,也不玩手机,整个人无比安静。
许久,我畏缩的抬起头,给他一五一十的解释:“对不起,没有提前给你说流产的事情。你如果生气愤怒,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气藏在心里。”
拿起他的大手,我重重的打在自己身上,之前被周华殴打过的记忆还在,我的身体被扇得很疼,可我还是咬牙忍着,希望他能稍微发泄出哪怕一点点的怒火来。可他抽回自己的手,俊脸依旧紧绷着。
我看了他许久,最后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抽泣着。因为被殴打,我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疼得我脑子里的筋都在抽了,可我还是尽量忍着,不想让他再多担心。
当我以为车子会在这里停很久很久时,他却忽的看向前方,冷冷喊道:“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