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漾悄悄的蹭进房,看着哭肿眼睛,蜷缩在角落的我,痛惜的将我搂在怀中。
“她只在我身边,晃了晃手就迷糊了,怎么更衣,怎么进的寿宴都记不清,水花溅到脸上,才有了意识”低低的喃语。
李漾轻轻的扶着我的肩,“这个女徒绝非一般,以后不能再来往,早晚是个祸害。她怎会有金哲的迷药…”
“金哲知道吗?”抬起头看着李漾,他很疲惫,满眼的暗沉。
“席上我跟金哲说了,你被女徒下了迷药,他不知让我把这个给你带。”李漾从怀里掏出了那条黑石手链。
我接过手链,一粒粒黑石含着璀璨光泽,每颗石子上,有一白色漩涡状天然花纹。被五彩细绳连接而成,轻轻的套在手臂上,带来厚重的质感。
李漾将我扶正,“大人、李焕、喝得有些多。再给你传些真气,内功练好才不会被伤害。不想受制于人,必须自我强大。”
再次将两掌放在身后,那股熟悉的真气缓缓的进入体内,随着真气不断的被推进,浑身毛孔微张,热汗不断流淌,滴滴的汗水从发髻往下淌,隐隐感到头顶也冒出了热气,李漾还在拼力的输送,力内如排山倒海般的涌入,在体内汹涌澎湃的温厚运转。
忽然,有脚步声向我房走来,我与李漾同时一惊,他送出的浑厚真气也是一顿,硬生生的在我体内消失。回头忙看李漾,他含胸压腹的喘着粗气,嘴角有股血轻轻的流出,忙帮他擦掉,又有一股涌出,他满头大汗的瘫倒在地。
我换乱的哭出来:“芝草,别吓我。你还好吗?”看不清他的表情,屋里昏暗一团,只能听到他烦乱的呼吸声。
脚步近了,仆人在屋外:“您睡下了吗?大人想要见见您。”
我慌忙的回了声,“麻烦您回大人,我穿了衣服,马上过去。”
点了鹤灯,只见李漾慌乱的喘着粗气,歪倒在铺盖上,颜色惨白。我将衣服穿好,想将他扶起,他向我摇了摇眼神,不让我碰。
看着他很痛苦的样子,眼泪一波波的流出,轻轻的蹲在他身边哭泣。
过了一会儿,仆人再次催促:“我在门外等侯您…”
慌乱的不知所措,看着他杂乱的喘息,嘴角不停的涌出血,连忙倒杯水给他,希望能缓解,他只是默默的用眼神回复我,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按胸口。
默默的传语:你还好吗?能帮你做些什么?
他用眼神拒绝我,跪在他身边手足无措,眼泪滴滴洒在榻榻米上,却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传语:这是不是走火入魔,会不会伤害身体,我去找金哲吧。
他依然用否定的眼神看我,催促我出去。
我担心的不肯走,屋外的仆人再次催促。
他终于摆了摆手,让我快去。
趴在他身边,传语:别让我担心,等我回来…
他眼中有一丝泪掉了下来,默默的将他的泪擦去,用丝帛将他唇角的血擦去。
传语:等我回来,马上就回来。芝草,一定等我回来,答应我。
他将嘴角轻轻的上翘了下。
匆忙的将金哲给我的手链套在他手上,想着那四个字,满身冒冷汗‘走火入魔’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吹熄了鹤灯,临出门又看了一眼他,他很安静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传语给他:芝草,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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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深情的看着我,脸上满是痛苦。
跑向李大人房外,门口仆人帮我引进门。
低着头蹭进大人房,行了礼低着头跪在地上,心理却担心李漾,一种不详的预感,扎得心脏似要停止跳动,满胸的憋闷无处发泄。
大人坐在软座上直直的盯着我,浓重的酒气吹来,冷冷的道:“抬起头来”。
轻轻的抬起头,不敢看他,继续俯视地面。
“把你的来历讲讲,怎么认识的李焕,为什么李焕处处维护?”
俯视着地面,颤抖着将在山村里、被李大人救治、帮张大人看病,被收留、走失后碰到李焕,被敏镐与李焕下了药等等,说了一遍。不敢回视他,当众认义女,给了我身份与保护,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维护了我。
他看了我良久:“你怎么会懂教会,莫非你也参与过教会活动。”
怎么说,来自2012,看过《耶稣生平》及简装的《圣经》,老头能接受吗?清了清嗓子,又着急回去看李漾,速战速决吧。
“在张大人家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些章节谈到对教会的看法,才知教会盖的房子叫教堂,是西式建筑。每人挂着或拿着十字架,手里捧的书叫《圣经》,教堂通常会养很多鸽子,象征和平减少战争,教会的传播者叫牧师…他们都是金发闭眼的人,说话也很特别。评价是大多数人能接受佛教,与我们更贴切,教会因理念不同,易被排斥。”
李大人看着我:“那李焕的事,你怎能联想到教会呢?”
老人考我呢?还是李焕说了,他不信才来问我,“我想把李焕救出王宫,又不懂朝廷政事,只希望李焕能出来就好,教会的形象、语言、衣着、思想不易被大家接受,转移到他们身上,可以避重就轻…佛教在朝鲜很多年了,很多人虽不信奉但也会尊重,所以….也许能保李焕渡过劫难。”
李大人默默的注视我良久:“你在村里之前,是谁家的孩子?听说是逃婚?和李大人的男徒吗?你俩可有过夫妻之事。”
慌乱的将头抵在地面上:“不,大人,我与金哲没有过,是清白的。迫于无奈父母让我嫁个老翁,金哲是我哥的陪读,他怜惜我,就陪我逃出家,在路上走了很久,后被贼人劫了包裹与车马。至于怎么掉到山谷已记不清了。我家住得很远,逃婚后因被迁怒,在路上听说两家的父母都被流放….”我俯在地上不敢抬头,眼泪伪装的挤出。
“你俩家都姓金,是不是在柳京居住?”我想了想,柳京指的是平壤,该是北朝鲜首都,离汉朝应该很远,古代通信不发达,想查一时半会儿也没结果。
“我从山谷摔下,有些记忆模糊,好像是这个名字。”忐忑的想,早聊完早结束,李漾好些没,匆忙的答应下来。
“今日表演是你精心安排的?还是另有蹊跷….”冷冰冰的态度不好分析。
“事出有因,本想让李嫣展示才艺,不料摆完米果,她看到院里人潮涌动,非常紧张害怕,又不好推辞,硬着头皮陪她一起演出,帮她打气。”
“那个鼓是怎么回事?”大人疑惑的语气,让我有些放松。
“鼓是自己想的,我们一起擦铜器,敲打着铜器很好听,溅起很多水花,尝试着将普通的鼓改一下,加些水随着敲打,出现各种水花很漂亮,就挪到今天来试试,为大人您助兴。嫣儿岁数小即便失手,也不会被大人怪罪,所以就鼓励她尝试。”
“很有心啊!”他捋了捋胡子,看着我。
“张大人在村里都和谁联系?跟李御医关系好吗?”老人还是问出了重点。
“开始去张大人家帮着医病,得到允许可以在张大人家看书,他们跟我说是不喜欢朝政的繁琐,特意躲到村里求安稳…与御医李大人关系一般,只是请去看病相互照应。”
老人很愤怒的眼神,听到求安稳时,还轻轻的拍了下小桌。
“我继续道,他家人不少,夫人刚刚生了个儿子。仆人、贡品、还有很多带帽子的人总能碰到。特别生孩子时,我与师父因夫人晕了,被请过去,院里坐了许多人,他们也会提到‘肃宗和京畿道…’”
大人两眼发直的看着我,双手握拳:“那些人是何穿着?”
回想了下李焕的分析:“不确定他们的来历,当时我坐在边桌,他们穿戴都是普通的衣襟与帽子,看不清楚。也不像是一家人,没有亲戚的话题,都是些肃宗的事,很多都听不懂…”
老人语气颇为激动“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可还记得…”
我踌躇着,当时韩语很多听不懂:“他们说京畿道的….旱灾….还有两班…他们声音很小,所以听不清楚”找个托词,总不能解释‘韩语’不过关。
老人的眼睛变得深奥了些“噢,京畿道….?是不是‘春秋祭祀…’”
听着老者的话,想着当时的言语没有任何印象,默默的摇头。
“会不会是四个名字:宝川徐熙,栗亭李宽义,慕齎金安国和逍遥斋崔淑精…”
惊讶的看着老者开始打鼓,我虽不确切名字是否全对,但有些字的确有印象:“是,您说的,我不确定全是,印象中还是有这些的。”
老者默默的点头捋了捋胡子,眼神也有些温顺。“好了,既然进到我府,就要本份做人,以前的事我不追究,往后要安分守己与李嫣呆在一起,不可乱了规矩。”
“谢谢大人的关爱,一定会努力做好。”深深的磕头行礼后,走出了李大人房。
抹了把汗不敢跑,只得飞快的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