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门口,想看看外面热闹的景色,李焕拦住了我。
有些踌躇的道:“出宫时兴致还高,怎么突然就变了?莫非,因小店像寺院后山?不想回忆过去吗?这可是李漾最喜欢的,他每日都来,有时还帮忙打理,甚至偶尔住在这里…你看这里几个房间,装点的和后山差不多,很淳朴。”
低头默默无语…
李焕认真的审视我,似要看透我的心事,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他的真挚让我胆怯。
李焕道:“还有事跟你商量,别走。大家费了很多脑筋把你弄出宫,今天属于我们,其它的事暂且让步。千载难逢怎能错过。”拉着我往竹苑包房里带,扭不过他的力气,坐回到桌旁。
抄起杯茶水猛的灌下,好烫!忍着就是不吐,火烧火燎的疼痛,在眼眶中转啊转。李焕、敏镐看着我惊讶不语,俊锡默默的摇头,李漾继续喝着茶,默不作声。热水在嘴里步步紧逼,一口咽下去,从喉咙烫到肚中,灼热带出满头细汗,粘腻的与衣领相贴…
敏镐“啪”的拍在我后背上,眼泪夺眶而出…
李焕道:“烫嘴的水,还硬咽?怎样伤到没?你喜欢喝热水,敏镐刚给你倒的,当然很烫。宫里规矩学多了,傻了?。这怎么让人放心…”
吐了吐舌头,抹了把眼泪,喉头有些生疼“没事,给点冷水喝,一会儿就好。”
李漾靠近门口,从外面拿来冷水壶,把倒好的冷水推倒我面前。赌气的不去看他,一口干掉冷水。
我提议道:“有酒吗?很久没喝酒了,看向敏镐,女徒好吗?我很想她…”
敏镐诧异的看着我道:“你想她?怎会?”他扫向其他盟友。
“我与金哲被困在内医院,金哲刚被罚了20板…我们都无暇顾及,帮我照顾照顾她。她很可怜,现在又无依无靠。”
李焕道:“金哲被罚20板?要不要紧,为什么被罚?”
我心虚的低语:“不小心惹怒了他,他往内医院外闯,与护卫的内侍打了起来。被杖责20,这都5天了,还不能下地,皮开肉绽很多金疮药都抹了,还没见好。”
敏镐道:“怎会这样,女徒开了医馆,生意很好。别操心她了,操心操心自己吧。”
“开医馆?你帮的忙吗?那真要感谢你,我敬你一杯。”举起酒杯向敏镐干去。
敏镐与我碰了杯,道:“她说师父留给她很多钱,把破旧的药房接了,我们帮忙做了维修。市井有病的人请不起大夫,都去她的医馆,她懂得定期布施,受到广大欢迎,刚收了2个小徒,算是生活不错。比你在宫里强多了,你看你,瘦得越来越离谱,难道宫里不给吃喝吗?”
静静听着敏镐讲穆如婵,担着的心总算放下。又拿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感谢你的关心,干杯!”
朴俊锡道:“我们每个人,都很关心你。苦于你在交泰殿,我们的地位不能擅入,只有求助李贞。你呀,真是忘恩负义…”
余光扫了扫李漾,他冷漠木然的低头喝茶,好似从不知我在身边,俊逸的气质中透着疏远,安逸的神态间流露孤寂。他说变就变,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我,郁闷的低下头,怎么也想不通。
李焕道:“别说她了,她是个无关紧痛的人,还是想想你吧…”
“我?很好啊?为什么想我?中殿为人和善,对我亲切,从不打骂,也不指责。我努力帮她治病,她很配合,我和金哲会尽最大努力,再给我些时间。你们猜,谁把我绑走的?”
李焕摇摇头道:“李漾都告诉我了,你回城的第二天,就进宫告诉我了。金大人…”
“啊…”说着看向李漾,李漾木然的看着我,眼神深处满是拒绝,满是冰冷。
心被冰冷打碎,火热中隐含着酸涩,酸涩中透着清冷,清冷中饱含绝望。与我发誓的人,那个芝草我是蛛儿的人,一切皆复因缘生…将我拒绝在因缘之外。
“受的内伤,好了吗?”不放心的探究李漾,可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俊锡道:“自从受伤回来,一直沉默寡言。除了来这里喝茶,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人还是那个人,心却不是那颗心。别见怪,我们都习惯了…”
默默看着李漾,默默的传语给师父:“师父,他内伤好了吗?怎会这样?”
师父和蔼的道:“以后好好谢谢你师叔,若不是师叔奋力搭救,早就落下残疾了。”
颤抖的看向李漾,他依然低头没有理我…
继续传语:“师父,可他不理我,为什么?难道他内功尽失?”
师父道:“内功基本已恢复,徒儿别担心。传语还不行,至于以后,要看造化。为了帮他疗伤,你师叔帮他逆转筋脉,必需要断情绝欲,不要再闹孩子脾气啊…”
怯懦的道:“是,师父!刚刚是我不好。您别见怪…”
李焕在我眼前晃了晃手,道:“想什么呢?怎么老走神…”
心理豁然开朗,回他个灿烂笑容:“没事,刚不是说,有事找我?嘛事啊?”
李焕的脸上有些阴郁:“快过年了,年后大王会指婚。所以…你要小心。我们也…”
“啊!大王要指婚?都指谁?我吗?”心理骤然一紧。
余光瞟向李漾,波澜不惊的面部中,隐含怒气,握杯子的手,细微的颤抖着。
“别担心,相信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早上送娘娘回殿时,娘娘问过我,我婉拒了。娘娘宅心仁厚,她还要我与金哲的帮助,暂时还不至于出宫。也许,李焕能出宫了吧,只要不是那个公主,换个好些的女人就好,你说呢?”向李焕眨了眨眼睛。
李焕道:“这次宴庆后,指婚里肯定有我。公主,真是头疼啊…”他疯狂的自斟自饮了几杯,道:“我的命,实在苦…”说着,他轻轻的瞟向李漾那边。
敏镐道:“不久,我又要离京了,你们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俊锡道:“为了这次小聚,我们用了多少心思,怎么气氛总是怪怪的。来,为我们的未来,干杯!”俊锡拿着酒壶一杯杯的倒满,迎合着碰杯、干掉…
“别急,大家可有想法。指婚,除了李焕,还有谁?我们猜猜看,也好有个准备。”
李焕一边喝酒,一边道“公主-李贞没跑,我没跑,你说还能有谁?”
朴俊锡道:“金大人的姑娘肯定有,这次终于能送进去了。我、敏镐,都到了适龄,敏镐从军,已拿到军函不用担心。男人里,也就我和李焕了…”
“噢。那就好说了,你和朴俊锡…嗯,适龄的女子,都有谁?”
李焕道:“你、李贞、李嫣、金大人之女,闵氏家里有一个,朴姓中有2位,也许还有其他大人家的女儿。也不排除大人向大王请要侍妾…”
“要侍妾?什么意思?还能点名点姓吗?”疑惑的问李焕。
“朝堂两班各位大人,如有重意的女子,可向大王请呈。大王准了,就可娶进宅成为侍妾,这种侍妾的身份,通常会高于普通女子。”
“岁数大的也可娶适龄女孩?”诧异的道,老牛吃嫩草嘛,天理何荣?
“品级低的大人,为了巩固朝堂地位,当然会这样做。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攀高踩低这是规矩,借助子女稳住自己的地位,才是重要的。”朴俊锡道
李焕、俊锡、敏镐沉闷面色难以掩饰,难怪朴俊锡说,我们都是博弈的棋子。好在,我不是两班之中的子女,想起女孩也许嫁给老头,婴儿肥可爱的李嫣若是…背心不禁冒起冷汗。
“不急,先等等看。也许碰上大王心情好,等等时机在说…大王的心思,谁能左右?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只有大王的金口御言,才是最重要的。”朴俊锡道
“嗯,也对。这事,连大人都操控不了,我们急也没用。”李焕喝着酒的手,轻轻落在我肩上,道:“宫里切不可掉以轻心。你没来找我,我不怪你…若被发现了,要被杖毙的。破规矩的事,一定不能再做。金大人把你放到中殿,因你中毒后没有异样,信任你和金哲的医术,用你牵制金哲吧,一定万事小心。”
“嗯,放心吧。我没事,你们在外,彼此相互照顾好…”说着又看了看李漾,举起杯子对着李漾,邀请他喝酒。
李漾木讷的举杯,一仰而尽也不听我说什么。萦绕在嘴边的话,生生逼了回去。他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断情绝欲的神功,能逆转血脉救治内伤,是我连累了他。即使他变了心,我也不能怪他,一切因我而起。
无奈的摇摇头道:“他总喜欢来这里吗?”
李焕道:“进宫、出宫、这里、南山、李府,没了…刚回来时,把我们吓坏了,那嗓音跟闷锣一样。好在吃女徒开的药,好多了。精神、身体都好多了,放心吧。女徒的医术也很好,以前我们都看轻她了。没想到她懂得经营之道,布施、救济、价格低廉,完全是平民路线。很多庶民都愿意去她那里,很多中低级官人也去她那里,总之她让我们眼前一亮。”
店里渺无声息的进来一位老者,一身深灰色服装,背个小小布袋,直直走进后堂。看着那身影,有些像师叔…
传语道:“无政师叔?别来无恙,感谢您照顾李漾…”
李漾猛然抬头,看了看我。心理顿时一喜,他能听到传语,太好了。
李焕又拍了拍我的肩,道:“又走神,真拿你没办法,想去哪玩?还有时间。”
“不,等人做鼓吗?”问出去,有些后悔。这摆明是个托词,李焕家里有鼓,哪个鼓师能做,他早该安排好…
兴奋的道:“我想学画水墨画,花、鸟、鱼、竹都行,也许带我去画院看看,回宫练习着画画,也不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