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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者:龙马 | 字数:12108 字

  今年的春季竟来的比往年早了许多,轩室殿外迎春的花已是微微含苞,不知道昔日奢华精致的九皇子府,如今还有没有残余的花朵开放。


清祝方手里拿著书,心思却完全没有留在书上。


李熙与李博之间斗的远比自己想象的早,从李熙几年前就将鹿鸣送到李博身旁,这场局就开始了,之后到李熙授意鹿鸣收集的「罪证」,怂恿李博要军权不成就逼宫,李博就已经骑虎难下,更何况同时李熙还将计就计潜回宫中,取得了手中掌有十万皇城禁军,只听从皇上旨意的兰屿舒出手,而李博手上的那枚玉,也不过是李熙用来麻痹他的一个小手段,李博也毫不犹豫的信了,……在这样的局面下,凭李博手上那一点点人,输,就早是定局。


李博到底如何,清祝言没有问,因为是兰屿舒接手了一切善后事宜,对于这位沙场老将,情份与心软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到底是十余年的朋友,心中不是不难过。


清祝言叹了口气,将书合起来放在一旁,轻轻摇头不让自己再在这件事上深究下去,倒是自己还有更麻烦的事情,虽然当初自己故意被李博带走让爹的眼线看到,逼迫爹重新坚定立场,但是清祝言却没有奢望清相能那么迅速的在改变成赞成自己和李熙这件事上也坚定立场,而且最近自己故意在轩室殿里住着没动,清相竟然也没有动作,这实在是不符合爹的个性……,清祝言心里倒是更加疑惑起来。


「在想什么?」李熙踱进轩室殿时,只看到清祝言发愣的模样。


清祝言还在想自己的事,就有些愣愣的,李熙兀自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味道不错。」


「啊……!」清祝言猛然发现李熙手里是自己喝的残茶,那句味道不错也不知道是指的茶还是有其他的意思。清祝言忍不住脸色一红,横他一眼,「宫里缺茶吗。」


李熙端着茶坐在清祝言对面,挑起唇露出个找人麻烦的笑来,「这个先不谈,我倒是想问一下小清公子一件事情。」


「呃……,什么?」虽然明知不好,但是清祝言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李熙脸色一黑,笑意怎么看怎么恐怖,他将一封信拿出来在清祝言眼前抖了抖,清祝言一看,啊……,这不就是自己在别苑给他写的信吗。急忙伸手去抢,正好是把自己送到李熙手里,三下五除二,只用一只手就把小清给绑在自己怀里动也不能动。


看着近在咫尺爱人的脸,李熙憋了很久的气爆发了,「把手给我伸出来!我倒要看看你哪只手痒敢写这种信!我都告诉过你了,这一辈子休想从我身旁逃开,你胆子倒大了,连绝交信都给我写出来了,你给说明白,到底是要砍左手还是砍右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这种心思!」


清祝言被吼的委屈,咬牙切齿朝李熙道,「你以为我愿意?那天在别苑,我爹就站在门外面!」


李熙听这话,夹杂着胡闹的心情也收敛了,松开小清对他道,「我们的事情,清相总归是要知道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清祝言心情已经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熙鲜见的吞吞吐吐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清相昨天……进宫了。」


「怎么?」清祝言奇怪,爹进宫?自己怎么不知道。


李熙微微抬唇,却是凝重的没有笑出来,这时只听到门外有小太监来请人,「皇上,太后请小清大人过去一趟。」


太后?!清祝言眼神微微一凝,回眸看向李熙,这才明白为什么连李熙也觉得棘手了。李熙与柳太后在甘霖宫相依为命十几年,情份上早已不同于普通母子,更何况李熙是孝子,就算是在甘霖宫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他有忏逆过母亲一句话,事到如今,看来是清相也明白过来,去找了柳太后一同直接向李熙施压。


这样简单的事情,清祝言明白,李熙自然也明白,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充斥在两人之间,清祝言抬眸看着李熙,心中有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惶恐。


如果是柳太后开口,李熙不可能不听……


「我同你一起去。」李熙好像知道清祝言看向自己,伸手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没事,放心。」


候在门口的小太监见是皇上与清祝言一起出来,虽然觉得疑惑却是不敢问,垂头小步的将两人一同带到柳太后所住的凤仪阁。


凤仪阁建筑精巧优美,在淡雅的薰香之中,一名美妇端坐在桌前,华服委地,说不出的秀美风竭。原来这就是一直闻名却未曾见面的柳太后——李熙的娘亲。清祝言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李熙果然像他的娘亲,只不过眉眼间多了英气与傲气,这才不像柳妃一样,完完全全就是江南的女子,气质婉约,眉清目秀,温润如水。


李熙先开口唤道,「娘。」母子之间亲近,少了许多繁缛的宫中礼节,只见柳太后回过头来,笑意盈盈朝李熙伸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眼眸却是停在一同进来的清祝言身上,微微闪动,那情绪太过复杂,一时之间让人捉摸不透。


清祝言依制行礼,「太后娘娘千岁……」


话音未落,只听到柳太后微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果然是谢茗的孩子……」


谢茗是清祝言娘亲的闺名,清祝言听柳太后竟然如此熟捻的说起自己娘亲的名字,不由吃惊的抬头看向柳太后,柳太后已是双眸含着水雾,缓缓道,「祝言,我是你的姨娘啊。」


这件事情并不算隐蔽,但是因为德钦帝忌讳着,老家又没有什么人,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忘记了——清祝言的娘亲谢茗与柳太后柳容姿是远房堂姐妹。


当年柳容姿父母双亡,千里迢迢投赴至谢茗父母处,也正在这时遇上了微服私访的德钦帝与清相。随后,谢茗与清相情投意合,德钦帝已不好横刀夺爱,索性就将与谢茗有几分相似的柳容姿带回宫,根本没在意她是不是已有婚约在身。清相与谢茗因此对于柳容姿心中有愧,更何况她后来的处境也实在是不好。


让宫婢退下后,柳太后说完了这一段,一双美眸凝视清祝言肖似谢茗的脸庞,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水雾。


清祝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自幼丧母,清相又未续弦,对于年纪略长的女性根本就无从适之,只得垂着头嗫嗫,「姨娘……」


柳太后此时含泪一笑,示意清祝言也是坐到自己身旁来,执着他的手道,「祝言,既然我们都是如此的关系了,有句话,姨娘想摊开了对你说……」略略一停,柳太后轻瞇起眼,「自从十一年前,我带着熙儿去求清相时时照顾的时候,我就明白熙儿喜欢你。」


这话不仅是李熙倒抽一口气不敢说话,清祝言也是猛的一抖,迟疑的抬头看向柳太后,初次见这位清家亏欠的姨娘,还真不拿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太后似是已经考虑许久,声音虽轻却是毫不犹豫的道来,「我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的,甚至说,出于一个母亲的私心,我希望你能成为熙儿最倚重的人……」柳太后隐晦道,「好好的帮他。」


李熙在柳太后面前丝毫不敢造次,「娘,你什么时候……」


柳太后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儿子,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不知道,只要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这么说,娘同意?」李熙好像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柳太后点头,「只是我有一个条件。」略停了停,柳太后一笑道来,「这件事情,我也同清相商量过了,今年李熙就迎娶皇后,为皇室留下血脉,之后你们再如何,我绝不再管。」


清祝言听到一半时脸色就发白,另一只垂下的手指狠狠掐到掌心里。这事情清祝言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想是一回事,可是现在真听到,心里却是像被拧起来一样,李熙急忙伸手拉过清祝言的手,让他不再掐自己,回头向母亲求情道,「娘!」


柳太后见状,只是淡然道,「这样处理,已经是我与清相商量过的底限,这世上寻常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帝呢,其实你们要明白,如果你们能断自然是更好,可是事到如今你们都一同经历了那么多,我们都下不了手,……」


「娘!」李熙看着清祝言白到透明的脸色,忍不住再次制止道。


柳太后眼色横扫,「熙儿,你别插话。」声音不重,可是一向孝顺的李熙却只能依言闭嘴,柳太后缓缓道,「我只有熙儿这一个孩子。」


清祝言微愣,略有些迷茫的目光凝在李熙身上,最后终于道,「姨娘,可是我娘也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啊。」


柳妃不禁语塞。


清祝言的目光渐渐变的清冷,对李熙直道,「如果娶妻生子这是为君者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在朝堂上视你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其他关系。」


「祝言!」李熙气急,不禁吼道,怎么事到如今他还这么想!


清祝言面对李熙的怒气,反倒是微微一笑,「可是你若真是想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们在这一层关系上就是对等的,彼此忠诚,我不会同另外人分享我的爱人。」这一番话说的是柳太后倒抽口气,清祝言已是将话说完,准备将手从李熙手中抽出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十一年我爹答应过姨娘辅佐李熙,这一点清家不会忘记……,我先走了。」


可是手却没有能从李熙手里抽出来,小清的眼神慢慢剜在李熙脸上,身上,随后又变的涌起一丝放弃的决绝。清祝言这个人,聪明是聪明,但又偏执,如果这个时候真让他下决心放手,恐怕自己这一辈子就真的再也靠近不了他了。


突然之间,李熙觉得心里像被真的被刀子剜中,血淋淋的痛。


「你放手。」清祝言缓缓道。


李熙只是缓缓摇头,「你还没有听我的回答。」


清祝言呼吸随之一窒,柳太后亦紧张的看过来,李熙一笑,轻松自在道,「我早就是这样的打算啊。」清祝言只觉得停滞的心终于又是动了起来,看着李熙笑如春风的脸孔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所放弃的,……不言而喻。


柳太后此时也是不发一言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脑袋里轰的一声怎么也动不了,这一辈子自己只有李熙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小就聪明好强,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拿的定主意,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可是……,可是唯独这件事情不一样!难道真的要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座后继无人,皇朝不稳?


李熙转回头看向柳太后,哀声求道,「娘,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的。」


「出去……」柳太后深深吸了口气,「皇上,请出去!」


「娘,听……」李熙想开口,柳太后却是一点搭腔的意思都没有,李熙沈默的站了起来,就在柳太后以为他想离开时,只见李熙撩开下摆,扑通跪下。


「李熙!」清祝言吓了一跳,连忙想去拉他。


这很不像话,新皇帝竟然这么跪在凤仪阁,这传出去可不好听,特别是在李熙刚登基没有多久,江山还没有坐隐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传出其他的变量。这一点,清祝言知道,李熙也知道,柳太后当然也明白,却只是咬着牙道,「殿下愿意跪就跪着吧。」


「姨娘!李熙!」清祝言这下慌了,想柳太后能在甘霖宫隐忍十几年,个性明显是外柔内刚,李熙执拗的性子也是传自柳太后,这时候谁能劝他们母子?李熙是紧紧攥住清祝言的手腕,丝毫不让他离开半点。清祝言想开口劝,可是对上李熙看过来的浓黑眼眸,又不知怎么的住了嘴,心里涌起酸涩,「……,我陪你。」


「不要陪着我跪,去旁边坐着,李博下的毒霸道,你身上余毒还没清。」李熙淡淡道,回眸看向柳太后。


「可是你身上……」清祝言急忙道,却是被李熙推了一把,摇头制止他继续说。


「你这是在要挟为娘吗?!」柳太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你是在拿自己的前程性命来要挟我们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虽然母子两人曾经经历过那么艰难的过往,可是李熙却从来没有听到柳太后哭过,而此时面对着泪如雨下的柳太后,李熙只能咬牙俯首道,「娘,是儿子不孝。」


柳妃只是哭,李熙也不说话,仍旧跪着,就这样两边僵持,清祝言陪在一旁熬着,看着窗外掌灯又熄灯。


一日,二日……


李熙就跪在凤仪阁里一动不动,只是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只发现就算是室内那浓郁的薰香也压不住一种气味,那就是血腥气!虽然李熙是一直装着没事,但是清祝言心里明白,什么假装自己中计陷身浦县松懈李博!根本就是刀箭无眼!他当初被一路追杀难道是假的吗!


清祝言急忙扶住李熙,只见李熙胸前慢慢绽开了血痕。


「李熙!」


「熙儿!」


清祝言与柳太后两人禁不住急呼出来,柳太后大喊道,「快传御医!」


李熙却是牢牢握住柳太后的手,苍白着唇微微笑道,「娘,当初你宁愿背着骂名也要进宫,宁可这么多年守在甘霖宫却从来没有后悔过,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我现在的感情。而且我明白一件事情,当初我想要那个位子,是为了能得到我想要的,我最喜欢的人,如果现在要拿我最喜欢的人去换,我一开始就不如不要……」


柳太后嘴唇抖了抖,终是闭了闭眼睛,挥手之后踉跄离去。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她哪里能真真正正的管住自己的儿子……,若不是李熙还有那份心,他何必如此……,柳太后走入内殿,一直在殿内隐藏处将一直收入眼中的清相缓缓苦笑,「算了……,真是由不得爹娘了。」


柳太后松了口,可是这个时候李熙已经站不起来了,清祝言只得将他暂时搬至凤仪阁旁的偏殿,疯了一般急召御医。


当清祝言手贴到李熙胸前已是快被裂开的伤口浸透的衣服,眼眶一红,却是强倔着,不让眼中安心的泪水滴下来,「你怎么这么傻……」


李熙一笑,轻轻舔上清祝言的唇,「我值得。」


以吻封缄。


后记:李熙登基称宸帝,一生勤政为民,终生未立皇后,膝下无子。


番外篇一


别人当皇帝是怎么样不得而知,可是李熙当皇帝之前却是先跪了一场,而且跪的时候还绊动了旧伤复发,事情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匆匆在凤仪殿包扎了一下,现任的太监总管肖平安就带着人把李熙迎回皇帝寝宫——飞霜殿,虽然清相下令将皇帝下跪这件事情拦在了凤仪阁里不让任何人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瞒身旁的人。


如今整个飞霜殿忙而不乱,井井有条,清祝言虽然是被不肯松手的李熙给一并带回来了,人却是只能坐在一旁看。要说这是好机会,可是小清刚刚端的那一碗药还没给李熙喝上,先喂了半碗给这床上的被子,幸好没烫着他,飞霜殿里却是吓伤了一群人,请罪的都跪一地。


不过李熙倒是一折腾,脸色比起刚刚有血气了,大概是气的,不,应该是急的,劈手就把清祝言的手抓过去看,幸好没什么大碍。


清祝言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办法,他是谁啊,清家的独子,备爱宠爱,从小的时候开始手就没拿过比茶杯更重的东西。不过现在清祝言也知道害臊,讨好道,「你要不要吃梨?」说着就把桌上的梨拿了个过来,拿着小银刀,却是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好容易决定怎么下手了,看的李熙心里顿时漏了半拍,这小爷是不是嫌自己多长了几只手指头?!


「你给我老实待着!」李熙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劈手把梨抢了过来,三下五除下削好,沈着脸递给小清。


清祝言闹了个大红脸,这照顾病人结果还是被病人照顾了,嘿嘿的笑着,又递过去一只梨,自己反倒先开始啃起来。


李熙摇头叹气,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手却是仍旧削起梨来,削到一半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被宫婢们都看到了,皇帝的脸往哪摆?


清祝言!你真的是很欠收拾!面子相关,李熙迁怒了,脸色像开了染坊,五颜六色的精彩纷呈。


清祝言坐在一旁啃梨啃的不亦乐乎,陪着李熙那几天,他也是滴水未进,现在早就饿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李熙现在的表情。


「小清。」李熙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他,「过来。」


「干嘛?」


「过来啊。」在病里的人脾气一般都有点大,见清祝言一脸茫然,李熙哼了声,「要不要我过来接你?」说完,还虚虚实实的咳了两声,这一下,清祝言心一惊,偷偷的转过来看了一眼。


肖平安是个聪明人,其实看到刚刚情形不对,早就准备领着一干人等撤,现在被李熙的眼神一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清祝言看着瞬间清空的飞霜殿,心里大概明白了过来,转了几转,先抓着这机会调侃着李熙,「伤在胸口怎么喉咙不舒服了?还是多吃点梨吧,那是养喉咙的……,味道也很好……」小清笑意盈盈看着语塞的李熙,缓缓靠过去,淡色的唇被汁水浸出抹诱人的红晕。


李熙看的心头一动,小清笑着越靠越近,「试试看?」差不多快要将唇印过来的时候,李熙突然奇怪,什么时候清祝言会耍这种套路了?奇怪之下,就觉得眼前一花,小清从他袖中抽走一样东西,人也滑溜溜的想趁空从另一边跑走,却没想到李熙的反应更快,手臂被他敏捷的抓住,一牵一带之下竟然被轻轻松松压在身下。


「清家缺什么呢,还让你来当这梁上君子?」李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轻松松把东西从小清手里拿回来。


「那本来就是我的。」清祝言涨红着脸瞪回来,不死心的伸手去抢。


「你给我了,就是我的。」李熙高高举起那封信,「这封信我要留做纪念,当初你给我的时候,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每个字都是在说想什么和我分开,连朋友都不用做,……,你现在拿回去做什么。」


「……」清祝言抿着唇不做声,晶亮的眼睛仰望着李熙。


李熙一笑,「其实你拿回去也没用,上面的每个字我都记着,不,应该每个字都印在我心里,一清二楚……」李熙笑着扬了扬这封信,「要不要我现在背出来你听听?我在去蒲县的时候,每天都会看……」


清祝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的情况虽然李熙不了解,可是那一刻,自己的确是想要放弃过的……,李熙向来都是云淡风清,有什么都不表露的人,所以自己竟然忽略了,他的心思比自己更重,所受的伤害也更大……


李熙看着眼眶微红的小清,心底因回忆而涌起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说到底,自己不忍心看着小清这样,「祝言……」


话音未落,李熙只觉得眼前一花,双唇就已经是被一样柔软的东西堵住,柔滑的舌随之滑入,挑逗李熙的舌头,微微吞吐,勾得李熙与之共舞,只至一吻终了,李熙才醒悟过来这次竟然是小清主动。


「言儿……」李熙倒是有些不习惯,只见挽住自己的人眼媚如丝,面孔微红道,「抱我……」


这样的机会可真的没有过。


李熙反倒一愣,不大置信的确认道,「你刚刚是说……?」


话说到一半,清祝言便脸色潮红,好像后悔了一般又往后退,「算了算了,我说错了。」


这种时候竟然还这么说?!李熙真想磨牙,一把揪住小清,「说错了更要罚!」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探到他胸前,有技巧的揉掐着,身下的人虽然害羞的侧开头,但是轻颤的反应,脸庞压抑不住的红晕却很是取悦人。


李熙一笑,半俯在清祝言身上,手指已是探入亵裤,将那处略略坚硬的器官握在手中,指甲尖慢慢展开那里的褶皱,上下揉动,让那里更加坚硬起来。


快感像激流一般刺激着清祝言轻颤,断断续续的呻吟喘息起来。


李熙另一只手也伸到小清胸口,指腹轻触在那红色的小茱荑上,刚刚一动,便觉得身底下的人一弹,「唔……!」瞬息又被他给压了回去。


真可惜。李熙坏心的想了想,「言儿,知道吗,听说怕痒的人心眼都很好。」他这么兴致勃勃的说道,手上的力度反而更大,上下夹攻起来。


因快感而挺立起来的器官不断的轻颤着,清祝言脸孔通红,报复性的将指尖狠狠掐到李熙背上,闭嘴!混蛋,这是一回事吗!


「不好意思了吗。」李熙恶意的加快节奏,感觉到手中即将达到最后的脉动,微笑着咬住他耳廊,「看,连这儿都不好意思的红透了。」


「你……!啊……」终于忍不住开口的清祝言嘶哑的呼叫出声,眼前一白。


过了一会,清祝言迷蒙的眼才看清楚李熙手中的白浊,本是渐渐退下的红晕又猛然冲回脸上,瞪着李熙的眼神像刀子,恨不得把正在低笑的人戳出几个洞来。


「你……,这算哪门子养病。」清祝言恨恨的骂李熙。


「也是养啊,吃了你就好了。」


李熙谑笑,一把抓住清祝言的脚踝将他拖过来,也不顾他的不合作,强行让他坐到自己身上,两个人面对面,清祝言眼角晶莹,倔强地瞪过来的眼神看起来真委屈……,也很可爱。


「……,特别是刚刚某人求我抱他的时候……」李熙笑道。


「那才不是……!」清祝言急忙想辨白,李熙却是像扑过去般狠狠的吻住清祝言,霸道地掠夺着他口中所有的一切,彷彿是想将这个人吞入腹内,「你都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子多勾人!」狂乱的气息让清祝言心中颤栗,往后退的想法却因李熙牢牢制住而失败,感觉自己的血肉都好像被李熙吸吮出来般,想要呼喊,却只能从嘴角逸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呻吟。


「呼呼……呼……」


好不容易被放开唇,清祝言大口的喘息着。嘴唇已经麻木了,但是凭刚刚的力度来看,应该已经被咬破了……,李熙的舌一路上移,随着呼吸,舌尖更淫靡地舔过耳垂,进而肆无忌惮的伸到耳洞中,伸入,探出,好像同他的手指一样做着某样动作!


「嗯……啊……,疼!」


「乖,放松一点。」将小清眼角的迸出来的泪舔了去,李熙一手将清祝言的双手制在他的身后,第二根手指也伸了进去,慢慢却坚定地开拓着紧窒狭窄的甬道。


「滚开!放手,该死的!……」


不久前还在呻吟的唇这个时候骂起人来也不遗余力,只不过丰富度有所欠缺。李熙皱皱眉,看来自己还不够用力,不然的话,自己的言儿怎么还有精力想着怎么变着花样骂自己?


手指重重地敲击在某个地方,强烈的刺激如激电闪过。


「啊!去死,死李熙!混蛋!」清祝言开始口不择言,身子也激烈的扭动起来。


李熙但笑,「我死了,谁让你享受呢。」


这是什么话?清祝言的手指已经深深陷入到李熙的背脊皮肤中,猫爪子还没再给教训他,呼吸随之一窒,巨大冲击力接踵而至,让清祝言不禁因痛含泪,索性垂头便咬住他的颈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被入口紧紧包裹住,李熙闷哼着,伸手抚着清祝言黑如锦锻的乌发,安抚道,「乖,放松一点,腿张开一些。」


清祝言咬牙,喘息浓重,腰部被扶着缓缓下沉,一寸一寸将那处坚硬的楔子含入体内,努力适应着那种安静之中饱含着狂暴的欲望,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在李熙的肩上。


「好些了吗?」见小清滴泪,李熙有些担心,像安抚猫儿般地抚摸着清祝言的背,这样的姿势是第一次,还真怕伤着他了,「要不然……」


「要不然个鬼!这种话应该早点说!现在给我继续!」清祝言猛的回头狠狠瞪过来,这种时候撤,那之前的辛苦算什么?!


可是看到李熙担忧的眼神,清祝言别开头,小声抱怨,「你慢一点嘛……」


那一刻,李熙的冷静自持顿时被抛之脑后,狠狠将他压倒在榻上……


当清祝言从睡梦中清醒时,身上的疲劳酸软让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挪动,反观李熙,已是洗的一身清爽,觉察到清祝言醒了,便挪过来看他。


清祝言看着李熙,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我把信给小袖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李熙看着他,轻轻蹭着他的颈侧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这一切都过去了……」


「嗯。」小清抱着李熙的脖子,暖暖的应了声。


过了好一会,清祝言突然说,「你还是把信还我吧,像你那小心眼的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拿这事来找我麻烦呢。」


「……」那一刻,李熙只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给崩了,「小清!你还有力气想这些?!」


看来这一夜的时间还长的很嘛。


番外篇二


四月天,草长莺飞,风光怡人,往江南的官道上缓行着一辆马车,乍看上去没有丝毫起眼的地方,但是仔细一看,铜钉骏马,精巧舒适,再看周围的护卫,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人人气质沉稳,进退有节,由此可见这马车之中并非是普通人。


事实也确是如此,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外表根本不起眼的马车里面的坐的正是当今皇帝——宸帝李熙,还有先为翰林后入内阁的学士清祝言,喔,对了,除此之外,此时蜷在清祝言怀里的一同晕晕沉沉睡觉的还有一个人。


那蜷在清祝言怀里的小人儿眉目如画,羽睫浓密,微微翘起的唇色如桃花,任谁见了他都会不由惊叹,这小人儿难道是金童转生,竟然生的如此漂亮。在这娃娃面前,任是谁怕都得百练钢化为绕指柔……,当然,除了现在正在以眼刀狂戳小娃娃的皇帝陛下。


李煊,你这小祸害!好不容易的一趟微服出游,现在全程都得缀着你这个小尾巴了。


坐在一旁的李熙不由暗自咬牙叹气,再看看抱着李煊,免费充当小家伙的人肉抱枕的清祝言,皇帝陛下的叹气改成了磨牙。


去年年底漠北又近三年一轮,为了安抚被调过去坐总的墨梓,清祝言就请旨也去了一趟,兼之代君巡视国境,探访一下白承族,……所以李熙虽然心底不愿意,可是国事当头也只得点头同意,原本是想着这耗不了多久,没想到清祝言前脚刚到,大氏国后脚就闹起来,虽然因为小清和墨梓两人都在,大氏没有闹出大动静来,可是却是活生生的把清祝言在漠北拖了半年,只要是飞霜殿的人都知道,那段时间飞霜殿的低气压可是会压死人的。


现在,好不容易清祝言从漠北回来,两人还没什么机会说话,那一堆一堆春季的政事就害得两个人各守岗位,几天也难见一次。这下子,李熙的心里更象是百爪挠心,要知道,看的到吃不到比看不到也吃不到可要痛苦好几番呢。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一想到这,勤勉政事六年没放过假的皇帝陛下忍不住了,挨个把高高坐起的本家亲王抓回金鸾殿,外加右相清定澜和左相鹿鸣暂代朝政,自己则是趁着春光明媚时,火速准备了这趟微服江南之行。


想想看,江南风光,十里水乡,还能和心上人没有烦心事的同游,人生何等惬意。


如果没有李煊知道的话……


喔,对了,李煊是谁?李煊啊,那可不得了,往正经了说,这排行十三的小王爷李煊,不仅是先帝遗腹子,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打从生下来就被封了王爷,迄今为止都是太后皇上的掌中骄儿,又是拜了清祝言为师傅,那可是指星星没人敢送月亮的,所以,不往正经的说,这李煊又是别名混世小魔王,嫌死狗的小祸害,说有多难带就有多难带。


这不,李熙的江南之行计划刚订好,连小清都还不知道呢,不知道是哪个家伙透给了李煊!小家伙一听这出门玩的事情没他,立刻就直接给跳上了黄花梨大桌,吓得一众太监宫婢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天啊,这小祖宗可别摔了!


只见四米多的大桌上,小小的身影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途中踢飞无数纸张笔墨,那前朝古物的笔洗,青瓷镇纸,……,只让得清祝言的贴身婢女小袖看的欲哭无泪。


「清师傅!清师傅!」李煊童稚的声音还夹杂着哭腔,好一副恶人先靠状的模样。


「小王爷,你先下来,姑姑求你了。」小袖眼睁睁看着小家伙在大桌子上又踢飞了玉管狼毫,少见的美玉就这么摔成两瓣,那可是清祝言最喜欢的。


「我不要,除非清师傅过来!」


「小王爷……」小袖只能哀叫了。


李煊小嘴一嘟,眼疾手快的把桌子上的那块徽墨抓过来,威胁道,「要是清师傅还不来,我就把这个给吞下去。」


「天啊,小王爷~~~!!」如果能昏过去,小袖真的很想这么做,可是现在自家少爷还在处理政事呢,自己从哪给这小祸害大变活人?


就在轩室殿里一片凄风苦雨时,一道明黄的身影急匆匆迈进来救了所有人,李熙看到现场情况后,俊朗温文的脸孔抽了一下,当即破功的大吼道,「李煊!你敢!」


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小王爷瞬间就蔫了,原本精巧细美的像个小女孩的小脸皱成一团,片刻又挤出个笑来,嗫声道,「哥……」那讨好的模样几乎让人觉得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熙没被李煊装出来的乖巧外表哄骗道,冷下脸孔训斥他,「说,你都在闹什么呢!」好家伙,整个轩室殿里的家具上就没有一处没这小祸害的脚印,害得他这皇帝连坐的地都没有。


李煊被这么一问,扁了扁嘴,李熙略一扬头,小袖便立刻将李煊给抱下来牵到李熙身旁,小孩眼睛一转,伸手抱住李熙的腿,仰头委委屈屈道,「哥哥不要煊儿了吗?」


「是谁说的?」李熙皱眉。


「是你是你,是你们要出门,都不带着煊儿……,煊儿也要去!」李煊就等着自家哥哥这句话呢,话没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架式虽然明显是干打雷不下雨,可是雷声大了也很扰人心思。


李熙一听,头有点疼,李煊和小清很投缘,这对于李熙而言是好事,可是未免也太投缘了,平时清祝言在的时候都黏到自己快没插足之地了,如今又带他出门?可是,李煊与自己年纪相差太大,与其说是兄弟,更象是父子,平时李煊闹归闹,乖巧起来也是可爱……,不得不说,这一刻,皇帝陛下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天人交战了许久……


「李煊,你听着……」当今皇帝试图对亲弟弟摆出上朝的架式,最后还是爱情赢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小屁孩当朝就没给面子顶回去了。


「那我记得你上次说,很想要左相鹿鸣家的小儿子进宫来陪你玩,如果你这次乖乖的听话,我就答应你怎么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李熙这次很干脆的把臣下给卖了。


李煊歪着头考虑了一下,郑重回答,「那煊儿这次出门会乖乖听话。」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


李熙已经考虑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赶回来的小清正好听到,习惯性的答道,「既然煊儿答应乖乖听话就行了。」由此可见,这小家伙越来越嚣张的个性是谁给惯出来的。


李煊顿时一声欢呼,也不理自家哥哥,扑到清祝言怀里就不出来了,虽然在清祝言走进门,定晴看清楚了轩室殿的惨状时也很想扁一顿李煊,李煊也不逃,只是象征性的扭了扭,反正小清师傅对自己雷声大雨点小都已经习惯了,哪一次不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江南之行这么莫名其妙的加上了李煊这只小灾害。


所以李熙看着连睡觉都要黏在小清怀里的李煊,就真的不能怪他为什么那么郁闷,唉……,爱人在侧,还睡得香肩半露,黑发微乱,一副毫无防备,全身上下都是写着快来吃我的模样,自己却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皇帝陛下叹了这一路上第一千次的叹息。


呵……,突然车厢里响起个小小的声音。


李熙听到车厢里这一声小小的轻笑,再一看,那瞇着眼睛朝自己笑的不就是小清?晶晶亮的眼睛没有半点残存的睡意,倒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那刚上车之前的疲态果然是装出来的,真不知道被他看到了自己多少糗样。


真是……!李熙脸色一沉,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来,清祝言更是笑不可支,自从有了李煊后,这当哥哥的表情也丰富多了。


只不过招惹李熙还是别过分的好,小清笑笑,朝他朝手,「过来躺会吧,路程还长着呢。」


李熙虽然是想做比躺更一步的事情,但是现在还是轻手轻脚的靠过来,躺在清祝言身后将他揽在怀中,手指还隔着他轻轻按了一把李煊,「看你以后要是继承皇位了,还有没有时间来当小蜡烛。」


「别吵醒他了,我可没精神再哄他一次。」清祝言忙制住李熙。


李熙一把搂住他,让小清往后靠入自己的怀中,轻声笑道,「不过他的性子得调调了,只要再等他长大一点,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清祝言笑而不答,如果李熙对自家弟弟真狠下心,李煊现在也不是这混世小魔王的性子了。


「陛下,到了。」护卫的声音突然打断两人,清祝言一愣,这么快,到哪儿了?离江南还远着呢。再看李熙,他是一副明了的模样,早就将李煊抱起,携小清下了马车。


只见青山秀水之间,一座精巧宅院依山而修,上书,熙筑别馆。


「这?」


「如何?」李熙问道。


看到这个名字,清祝言心中就明白了八九分,可是……,「怎么能用这个名字……」皇上的名字,理应是避讳的。


「有什么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修给你的。」李熙倒是无所谓,反倒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这是他李熙修的院子……,好吧,虽然他是没有亲手搬动一草一木,可是每一处都是他一笔一笔设计的。


「你去漠北的时候我修的,刚完工不久,这次就是首先想让你过来看看。」


李熙对清祝言笑道,「只要再等他长大一点,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们就搬过来,到时候什么事都不管,谁也不理,就算是……」说着还伸手恨恨的捣了一把李煊这小祸害,「就算是李煊也不让他进来,如何?你到时候不能心软。」


到时候谁心软还不知道呢。清祝言但笑,不去戳穿李熙,只是轻轻点头,心中暖暖,伸手抚住李熙的脸庞,准备靠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微低的头正好看到一双贼亮的眸子。


吓得两个快要贴在一起的大人又跳开了。


小祸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自己的哥哥和师傅,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我什么都没看到喔,除了听到你们说要在这儿也给我留一个地方之外。」


威胁……,这明显是威胁……


李熙伸手捶了小家伙一记,哭笑不得,清祝言亦无奈笑开,看来离李熙的计划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喔。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