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富察德明抬手表示反对,“炎夏的决定,我们早已看在眼中,要他回头岂是如此容易?如今天津的革命闹得正凶,你若贸然前往,你让你爹娘如何放心?陈家的一切由谁来扛?”
“这些等我带我哥回来就都会解决的。”陈炎冬毫不畏惧,目光却坚定无比,竟给人一种震慑之感!
安歌不由得低下了头。陈炎冬望着她的目光是那般认真而坚定,仿若这句话就是为她!这让她的心脏突突突跳得太过厉害。
富察德明沉默了片刻,仍旧一脸严肃,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爹娘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可如此孩子气?”语毕,挥袖离去。
陈炎冬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做了决定。他望着安歌,道:“你想见我哥吧?”
肩头一颤,安歌不由得对上他的眼睛。她与父亲来到金陵不就是为了见陈炎夏?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若是放弃了,那该是多么不甘……
“安歌,你若想见他,我便带你去。”陈炎冬的声音如此好听,温柔得好似你可以对他任何撒娇。
可是……
他对你这般好,好得让你都不舍得向他开口索要任何。
陈炎冬再上前一步,与她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这等的亲昵并未让安歌不适,反而觉得只有他,才能够如此亲近。
他们四目相对,眸中倒映着彼此,水月镜花般的迷幻。青年轻柔道:“我哥欠你的,我会全部补偿给你。”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陈家早上不再有报纸了。当陈夫人问起的时候,陈炎冬便说是送报的小子腿伤未愈,便让他不必再跑陈家这么远了。
富察德明几乎时时盯着陈炎冬动向,生怕他任何一次出门,都不会再回来了。而陈炎冬这几日倒也安生,除了忙碌店里的生意,倒也老实待在家中。
安歌白天陪陈夫人说说话,晚上便很早就睡了。陈家公馆一切正常,不用人操心什么。而第五日的半夜,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时,陈家的后门被人悄悄打开了。
两道身影小心翼翼地窜了出去,然后在昏暗的道路上狂奔!直至火车站,这才稍作歇息,等到快六点的时候,踏上了火车。
虽说是头等车厢,可两人的行李却十分简单,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包袱。为了瞒过所有人,他们这几日未曾收拾衣服,而是悄悄藏了钱和干粮就这样跑了出来。
等火车发动的时候,安歌才安心地睡了。陈炎冬看了看窗外渐渐远去的风景,心中百感交集。他本想静静看一会儿书,想想接下来的行程,可眼睛……总忍不住要往她的身上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安歌的睡颜,安静而美好。在她的脸上,他从未见过任性。她就像一块璞玉,一直被保存得很好,未曾沾染这世间恶俗。他走近她,眼含担忧。
此次前往天津,要面对的可是你之前人生从未有过的东西。安歌,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火车摇摇晃晃,震动得整个人也要失去了平衡。陈炎冬一个不慎,就在这晃动中摔向了安歌!
虽然双手及时撑在了墙壁上,没有压着她,但安心之后却又是一种莫名的心跳。如此的距离只有鼻尖的相触,甚至能看见她根根可数的睫毛,呼吸洒在彼此的脸色,安宁而又太过暧昧。
陈炎冬匆忙直起身,重新回到椅子上,脸上的嫣红出卖了还未平静的心脏。他重新拿起书,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可两眼见看见的文字,却全部都是,富察……安歌。
大约中午时候,安歌醒了。陈炎冬正趴在小桌上熟睡。她笑了笑,为他盖上被子,指尖轻触他的肩头,不防被他握住!
陈炎冬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紧锁,好似痛苦。那握着安歌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怎么都不愿松开。
安歌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抽出手,她无奈笑了笑,也只能任凭那绯红爬上脸庞,盯着他略微沉重的睡颜。
忽然,一声巨响!火车猛地震动!随即响起各种惊呼——
安歌狠狠摔在陈炎冬的身上!后者惊醒,抱住她随着撞击摔倒在地。
“没事吧?”陈炎冬紧张道。
“没事,发生了什么事?火车好像停了。”安歌仰头看了看窗外,一棵枯木大树矗立已久。
陈炎冬扶起安歌,道:“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嗯,当心点!”
陈炎冬刚打开车厢门,就瞧见众人哄乱,扛了行李就往车门挤。也有等不及的,直接将行李从车窗扔出去,自己跟着跳下去。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叫喊声,男人的大喝声,杂乱极了!
前方轨道被大量积雪阻隔,车头还在冒着烟,隆隆声渐渐消失。不远处,正有一伙蒙面的人举着枪四处乱窜!
陈炎冬匆忙钻进车厢,匆匆锁了门,拉着安歌就往窗边跑!
“炎冬,怎么了?”
“什么都别问,先跟我走。”陈炎冬打开窗户,任那冰凉的冷风灌了进来。他推着安歌,示意她下去。
虽不清楚状况,但安歌也瞧见了外面扛着行李,拉着孩子四处乱窜的旅客,心里跟着一紧。而就在这时,车厢门被人猛踹了起来。
“快!”陈炎冬又催了催,那踹门的力度太狠,怕是撑不了多久。
安歌点头,也急匆匆配合,可显然踹门那些人太过生猛,一下子就将门给踹开了。只见一个穿着臃肿的蒙面大汉举枪对着他们:“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