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子拒绝了司琴阁主任搬来桌子的提议，直接席地而坐，青霄鹤泪放在了他的腿上。

珺晖长公主仍旧是坐在马车当中，司琴阁中的文人雅士有人端出来了水，让他们二人净手，并且焚上了能够凝神静气的檀香。

“珺晖长公主请。”

“明月公子请。”

袅袅琴音响起。玉壶冰的音色清亮灵透，就像是潺潺流淌的清泉一般。而青霄鹤泪的音色浑厚幽奇，就像是来自于远方的声音。两者，各有千秋。

珺晖长公主不愧是之前的京都才女，琴技就算是到了如今，同样是没有倒退，素手拨弄琴弦，缕缕琴音从马车之中传出来，凝神静气。

而明月公子，则是闭眼抚琴，双手抚过琴弦，一串串的琴音传出，比起珺晖长公主的琴音，明月公子的琴音更加的能够探入人心。

韩景恒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明月公子，可是在琴音当中掺杂了内力了，这可是不公平的！

凝神静气，将自己的内力缓缓的融入了珺晖长公主的琴音当中。琴音更加的空灵剔透，渐渐的后来居上。不过，似乎还是压不过明月公子的琴音，反倒是落后一筹。

韩景恒察觉到了，珺晖长公主这个当事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一曲完毕，珺晖长公主掀起了车帘，露出来了面容。

“草民见过珺晖长公主。”明月公子收起来了青霄鹤泪，行礼说道。

“本宫终是老了，明月公子天纵英才，本宫输了。”珺晖长公主笑着说道。

“晚辈不才，珺晖长公主承让了，珺晖长公主的琴音也很不错。”明月公子的话中另有深意。

不过，珺晖长公主并没有察觉出来，反倒是被挡在了里面的韩景恒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好吧，他忘了，明月公子这个人，对于一个人的内力可是敏感的很。自己刚刚出手，他恐怕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在这里了。

“是什么？”珺晖长公主连忙问道。

韩景恒说道：“皇姑母莫要着急，等到皇姑母可以知道的时候，自然可以知道。”

韩景恒并不打算把珺晖长公主卷进这件事。

“那好，本宫不打扰你。”珺晖长公主虽然有些失望，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应该是她知道的。

既然修霆这么说了，那么她还是不要问了。

“有什么事，难道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能知道了吗？”朝阳大长公主走了过来，手中的龙头拐杖体现了莫凌天对于这位素有“铁腕公主”之称的皇姑母的尊敬，也是对于她身份的认同。

韩景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修霆皇姑祖母。”

“母亲。”珺晖长公主连忙上前搀扶大长公主。

“修霆啊，老婆子知道你是秘密回来的，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朝阳大长公主开门见山的问道。

韩景恒有些为难。

这件事牵扯甚大，最重要的是，这是璃儿的生机所在！

“珺晖，你先下去吧，修霆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走一走。”朝阳大长公主看向了珺晖长公主。

“是。”珺晖长公主再大长公主面前非常的恭敬。

等到珺晖长公主离开了，朝阳大长公主重新看向了韩景恒。

“走吧，你很久没有陪着老婆子走一走了，一晃眼，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该成家娶妃了。”朝阳大长公主说道。“本宫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越来越老了！”

“皇姑祖母永远是修霆的皇姑祖母，这一点永远不变，就算是父王母妃也会同意的。”韩景恒恭敬的说道。

提起来老战王和老战王妃，朝阳大长公主眼中含了一些泪光。

“修霆啊，当年的事情，谁都不想啊。”朝阳大长公主颤颤巍巍的说道。

老了，朝阳大长公主真的老了，已经不是那个年轻时候雷厉风行，甚至是心狠手辣的铁腕公主了。

“皇姑祖母说的是。”韩景恒恭敬说道。

朝阳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她明白，当年的事，是这个孩子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哇！

“修霆啊，逸川长乐无忧他们，还需要你护着。”朝阳大长公主说道。

“皇姑祖母，他们长大了，不能一直依靠着我了。”韩景恒说道。

“修霆，你知道，老婆子我只放心你。”大长公主颤着声音说道。

“瑾妃娘娘会护着他们的，皇姑姑也会护着他们的。”

“你做的那些事情，虽然没有给老婆子说过，可是我这心里头啊，一清二楚！”大长公主说道。

韩景恒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仍然是平平淡淡。

看到这个样子的韩景恒，朝阳大长公主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韩景恒弯下腰来，说道：“不敢欺瞒皇姑祖母，修霆一开始就知道皇姑祖母清楚。”

朝阳大长公主闭了闭眼睛，终于流出来了眼泪。

“殷家贵为尚书，梁国公府贵为世家，他们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这一瞬间，朝阳大长公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轻的时候辅佐幼帝，整治朝堂的时候了，指点江山的气势，扑面而来！

“太子也没有少做。”韩景恒淡淡的说道。

一句话，朝阳大长公主仿佛又回到了眼前这个苍老的人。

“皇家的子弟，本就是踏着累累白骨。”

“可是伤天害理终会自食其果。”韩景恒仍旧是淡淡的语气。

“皇家，是根本啊！”朝阳大长公主说道。

“推翻了这个，自有贤明君主。”韩景恒说道。

“皇帝也不容易，修霆，你就不能……”朝阳大长公主忽然说不下去了。

“父王母妃同样不易。”韩景恒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淡淡的语气之中带上了冰冷。冷的直透人心，冰冷刺骨！

半晌无语。

“那个靳家的义女，是乾龙国的嫡公主朝凤，老身已经知道了。”半晌之后，朝阳大长公主说道。

“我知道。”韩景恒说道。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朝阳大长公主那虽然已经浑浊却仍然锐利的眸子看向了韩景恒。

“璃儿还朝以前，曾经说过，她是凤女，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韩景恒语气之中带上了温柔，而这，只不过是提起了那个被他放到了心尖上的女子罢了。

“你是南宇亲王，她是乾龙公主，修霆，趁着还不晚，回头吧。”朝阳大长公主说道。

不是她多想，而是皇家公主，本就是金尊玉贵，更何况芮若瑶是乾龙国的嫡公主，降临世间的凤女！单单就是“朝凤”这个封号，就已经足够说明她在乾龙帝后心目中的地位了！更何况乾龙太子与她姐弟情深，必定会为她这个嫡亲皇姐寻一个最好的驸马！修霆虽然年少有为，是少年俊杰，不过比起来乾龙天都的那些世家子弟来说，修霆没有任何的把握啊！

韩景恒自然明白朝阳大长公主的担忧，不过在他看来，大长公主的这些担忧是完全没必要的。

“皇姑祖母放心，璃儿并非被身份束缚的女子。”韩景恒说道。

朝阳大长公主说道：“老身是担心乾龙帝后与乾龙太子。”

“不必担心，我与璃儿两情相悦，乾龙帝后若是真的心疼璃儿，那么他们就不会拆散我们。”韩景恒说道。

朝阳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希望老身的担忧是多余的吧。”

“对了，你今日在司琴阁可是发现了什么？”朝阳大长公主忽又问道。

韩景恒冷冷一笑，道：“皇姑祖母不必担心，不过是发现了一两和跳梁小丑罢了。”

修金阁的人罢了，可是修金阁居然会派来了内部的人，倒是出乎了韩景恒的预料。

没错，今天见到的这位司琴阁的主人，的确是修金阁内部的人，而不是外围的人。当初韩景恒和修金阁的人交过手，自然能够认出来他。

“既然如此，那么你便放手去做，出了事还有老身。”朝阳大长公主说道。

她信任韩景恒。这个孩子打小便是有着自己的主意，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盯上了司琴阁，那么司琴阁就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他就只管放手去做就行了。

――――――

芮若瑶他们来到了北冥和乾龙交界的另外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已经几近枯败。

“看来，我们还是刚巧赶上了。”芮琰说道。

这个样子，明显的就是分阵在作祟，只不过还没有还没有到最后罢了。

“法净大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芮若瑶看向了法净大师。

“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

法净大师是出家人，看到这副景象，自然是心有不忍。手中捻着佛珠，念着佛经。

听到芮若瑶的问话，法净大师停下了捻着佛珠的动作，说道：“今日准备龙血凤血，明日破阵。”

“好。”芮若瑶和芮琰两人都没有意见。

“想要运转噬魂，必定要吞尽周围的生机，法净，没有多少时间了，可能撑不到明日了。”鬼医看了一眼周围，皱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法净大师看向了鬼医。

“越快越好，立刻破阵！”鬼医斩钉截铁的说道。

“龙血凤血若是流失，对太子和公主都是伤害，今日不能。”法净大师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