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小素心里藏着事儿，也没去关注顾立敬的心思。

她坐上韩钊的车，被他载去购物广场。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有一家女科诊所的。

韩钊把车停车库，对奚小素说：“我在附近等你，买完了就给我打电话。”

奚小素摇头，说：“不用，我约了赵启灵。”

韩钊于是点头，他向来对奚小素唯命是从。

等韩钊开车走了，奚小素才敢放心的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过去。

这个时间，女科诊所的人不少。

她坐在椅子上排队，身旁是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可脸上的老态却像是个中年女人。

被她抱着的小孩儿，惊天动地的哭，那嗓门震的奚小素耳膜嗡嗡直响。

奚小素长长呼出一口气，考虑着要不要换一家。

可这里距离医院还很远，她挂号排队也很浪费时间。

奚小素一咬牙，决定在等一会儿。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拿着挂号单叫她的名字。

“奚小素？”

“我是。”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那抱着孩子的女人，正低头摆弄手机。

而小孩儿，哭的依旧撕心裂肺。

奚小素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她朝着会诊室走过去，里面竟然是个男大夫。

那大夫一脸的坦然，看着奚小素。

“怎么了？”

“测怀孕。”

那男人眉毛都没动一下，递给奚小素一个单子，头也不抬：“出门右拐，彩超室。”

奚小素从善如流的站起来，往出走。

“对了，彩超费100。”

医院刚80，这里竟然要100。

奚小素淡定出门，去收银口交钱。

她躺在仪器上，有女大夫掀开她肚子上的衣服。

凉飕飕的一股风，吹的她心凉。

“放松，别动。”

“......”

“多久没来月经了？”

“四十五天。”

“经期准时吗？”

“不准。”

那女大夫突然就不问了，专心看着上面的屏幕。

两分钟后......

“恭喜，你怀孕了。”

脸上说着恭喜，语气相当没有诚意。

奚小素心里的防线突然崩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实际上，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奚小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她还没有准备好，正式开始两个人的生活，做一个母亲。

她连自己都没照顾好，怎么去照顾孩子？

奚小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排斥。

打，还是不打？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但不管怎么选择，她都不能现在告诉霍靖宇。

没了逛街的心思，奚小素干脆给赵启灵打了个电话。

她在摄影棚帮忙，之前认识的女明星与她关系向来都很好，秘书临时有事，赵启灵暂时代劳。

电话没人接，她在忙。

奚小素挂断电话，漫无目的的走。

路过一家珠宝店，看见渲染的有些夸张的首饰。路过一家摄影楼，橱窗里的假模特穿着拖尾长款吊肩婚纱。路过育婴店，看见奶粉打促销。

似乎所有人都需要走过这样一个过程，相遇相知，结婚生子，然后看不到未来的一直走下去。

奚小素像是钻进了死胡同，她应该因为肚子里有了新的生命，感到高兴的。

可是，她没有。

甚至有了个恶毒的心思，想要亲手把这个毫无防备的惊喜，扼杀掉。

奚小素觉得她大概是疯了。

那份化验单，被奚小素带了回去。

理智告诉她，应该毁尸灭迹。但奚小素其实并不在意霍靖宇到底知不知道，她做事从来不计任何后果，随心所欲。

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的时候，她手里还没有一个手提袋。

奚小素叹了口气，走进摄影楼。

“我想拍一套写真。”

“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星期以后。”

“可以。”

事情板上钉钉，奚小素如果决定打掉这个孩子，是在第八天的早上九点，准时去医院做手术。

她选择第七天去拍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总之，很残忍。

奚小素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决定很自私，更残忍。

但她一意孤行，偏执的不肯回头。

为什么？

奚小素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给不出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下意识的，排斥孩子，任何孩子都排斥。

包括.....

她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目不斜视的在他面前走过，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隐约传来关门的声音，里面说话的女人声戛然而止。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霍靖宇没吭声，敲桌示意她继续。

“下周我会到公司正常应聘，不需要给我走后门，我自己能凭本事进去。”

霍靖宇点头，不置可否。

她如果想的话，确实有这样的本事，面试也是多此一举。

但霍靖宇考虑到谢妤的性子，也懒得计较这些小事，任由她折腾。

公事说完了，开始聊私事。

谢妤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导致她回国的时候，才发现霍靖宇有了很大的转变。更让她惊讶的是，霍靖宇竟然结婚了。

而他的结婚对象，竟然就是当初的冒牌货。

这足以证明，谢妤即便在国外，也一直关注着霍靖宇的一举一动。

“你认真的？”

“嗯。”

他难得给出回应，却是为了那个女人。

谢妤心里不是滋味，脸上却笑得越来越漫不经心。

“还真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可惜今天不怎么方便。”

她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确实不怎么方便，霍靖宇余光瞥了眼奚小素消失的方向。

这个女人，她从来都没有关门的习惯。

吃醋？

霍靖宇把这两个字强制性安到奚小素的身上，发现竟然有一种违和感。

奚小素不是个轻易会吃醋的人，她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以为，他们之间应该会有一些默契。

况且，如果他有意隐瞒着什么，就不会主动把人带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但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天性，生来就没有什么惺惺相惜，只有看得顺眼和看得不顺眼。

显然，谢妤属于后者。

否则依照奚小素的良好修养，就算是不方便，也一定会过来打声招呼。

哪怕......是宣誓主权。

但她全然漠视，对家中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视而不见，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女人总是了解女人，谢妤于是知道，她的情敌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再聪明，也没什么用。

因为她不了解霍靖宇，就像霍靖宇都不了解自己。

谢妤不知道的是，他虽然不了解自己，但他了解奚小素。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谢妤拎着包，从沙发站起来。

“对了，我明天尽量早点到，你给我找一间靠东的办公室。”

那口气，一副笃定了她肯定会面试成功的样子。

霍靖宇略微点头，没有站起来送她。

谢妤也不生气，她似乎习惯了霍靖宇的这种交流方式，总是自说自娱，偶尔观察着霍靖宇的反应，分不清他波澜不惊的眸子，究竟有几分笑意，和几分疏离。

那辆红色的迈巴赫绝尘而去，带起一路沙尘。

霍靖宇关上书房的门，去二楼敲门。

里面没人应，他皱着把门推开。

奚小素竟然睡着了，她缩在被子里，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胳膊露在外面一只，藏在被子里一只。

脚丫子蜷缩起来，时而抖一下，睡得相当不安稳。

她大概心情不怎么好，眉头皱着，连睡着的时候，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都写满了烦心事，面部神经都绷着，不肯放松。

霍靖宇突然觉得，她这么睡下去或许会生病。

心比手快的把人捞起来，捞到自己怀里。

奚小素迷迷糊糊睁开眼，皱眉。

“嗯？”

她揉了揉眉心，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气息。

“怎么了？”

“没。”

“出去买什么了？”

“没买。”

“没喜欢的？”

“嗯。”

她困的直点头，对他打断自己的睡眠表示相当不满。

霍靖宇莫名笑了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奚小素脸上有点痒，抬手去推。

他顺势捉住那只手，放在唇边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奚小素唰得睁开眼，差点没把他直接给推下去。

“你属狗的？”

她神情恼火，像是一点就炸。

霍靖宇眉眼间带着笑意，与面对谢妤时的淡淡疏离全然不同。

谢妤看不到，奚小素想不到。

她心中的防线，让她下意识抗拒去看清眼前的男人，只是习惯性的依赖一个人。

奚小素不愿意承认，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她不讨厌的人，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看起来相处的还算是融洽，但如果真把事情全部摆在明面上，大概所有的和谐都会轰然倒塌。

“奚小素，你可以问我。”

他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声说：“你问，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她是谁？”

霍靖宇挑眉，“陈赞同父异母的妹妹。”

“没听陈赞说过。”

“他在外声称自己是独生子。”

“关系不好？”

“谈不上，他对不感兴趣的人都一个态度。”

“什么态度？”

问题突然偏离了轨道，她不继续问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书房，却去关心别的男人。

霍靖宇扣住她手腕，把她压到被子上。

“你想知道？”

他声音低沉，嗓子性gan的不可思议。

奚小素抬起头，咬了一口他脖颈上的喉结。

霍靖宇喉咙里闷出一声笑，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细的不可思议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