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逾白挑了挑长眉，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啊，那就好，楚歌，可受伤了？”
话语一转，他看向楚歌。
楚歌仍是脸色苍白着，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看着少女，满心满眼的担忧之色。
闻言回首道：“我没事，可是她……”
江逾白道：“既她父母都说无事，想来是无妨地，而且我瞧她面色如常，可能只是吓着了。”
方才他也瞧了那少女一眼，虽说昏迷，但面色红润，看着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那少女撞过来之时，双目却是直勾勾的，眼珠子不会转似的，倒像是有些痴傻。
世人对痴傻之人恶意居多，想来那父母是怕女儿这痴傻之名传出去，这才阻挠看诊。
听他这样说，楚歌这才跟在江逾白身后离开，拧着脖子频频回望，直到再瞧不见那馄饨摊儿了才算罢了。
江逾白凭着几两碎银，寻了个缥缈城最实惠的住所。
青竹园。
听名字倒是雅致地很，只不过青竹园前头挨着猪肉铺子，门前常年笼罩血光之灾，客栈后头挨着的院子住的是个书生，不过年前就因着亲戚造反被株连九族，脑袋悬搁门上挂了仨月，听闻才取下来没两天。
听闻青竹园一入夜便能听见书生的喊冤声，吓得人不能安眠，青竹园的房间费用才一降再降，降无可降，跑堂养不起，厨子请不起，眼见着这掌柜的也快吃不上饭了……
如今也亏了这焚香谷十年大选，缥缈城中客房爆满，这青竹园才算是有了几分喘息之机。
见着新住户，掌柜的甚是欣喜，尤其对这只狐狸甚是上心。
两人一狐，十日只需一两银，还附带赠送狐狸口粮，半死野鸡一只。
房间也甚是宽敞，竹香氤氲，清雅地很，有个小露台，能看到半坐城池沐浴晨光之盛景。
实在是诚意拳拳。
江逾白于楚歌的房间是紧挨着的，两人一同回房，楚歌点点头，方要进门，便被江逾白拽住了手臂。
楚歌诧异地看过去，见江逾白正面上微挑，指尖捏了捏那处已然在撞击中错位的手肘。
“不疼吗？”
楚歌不由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挣开他的手退了一步，目光中说不出是胆怯还是害怕，但独独没有疼痛。
他知道自己的演技，实在入不得眼。
索性不装。
江逾白看他似个受惊的兔子似的，不由心下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道：“别动，你这伤得处理一下。”
这么说着，他顺手抓住楚歌的手臂，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掌心一拽一推，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房中走去。
楚歌看着关闭的门，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心中不由升起些许忐忑。
他应该……没发现吧？
一晃三日过去，倒没瞧见那喊冤的书生，想来这处住的鱼龙混杂，魔族仙师不胜其数，若闹腾大了，被灭了可真是得不偿失。
江逾白想，倒是个识时务的书生。
第三日天还黢黑，便听得上方鸟鸣啁啾，灵光烁烁，天空之上，仙禽法宝众多，将未亮的天空照的似白昼一般，着实是一番奇景。
江逾白抬眸瞥了一眼，又看了看急的眼泡都肿了的秋棠，才道：“出发。”
行了半日功夫，到达焚香谷时，天色还未大亮。
焚香谷是一座凹陷的山谷，周遭皆是毒雾环绕，不可靠近，众人便在毒雾之外，瞧着这一片茫茫雾气，眼巴巴等着焚香谷使者出现。
江逾白抬眼看去，见众人自分为三大阵营，人类密密麻麻居于一处，黑袍魔于一处，最边上零零散散的，站了十几个妖修，有的耳朵尾巴都还收不住，只得罩着宽大的斗篷，有的脑袋凸出一块儿，有的尾巴撑起半壁江山，奇形怪状的，颇为有趣。
江逾白行过去，坠在人类阵营后头，只听熙熙攘攘没个清净，又转而站在妖修阵营后头。
方站定，前头的妖修便转过头来，脸上三瓣嘴正啃着半块胡萝卜，警惕地看了一眼江逾白身边的白毛狐狸，见它还没化形，很是不屑，又看了看这两个瘦弱的人类，心想看着就没什么战斗力，还敢来抢妖族本来就不多的机会！
兔精语气不善，“你的本相是什么？怎么还带着只狐狸？”
江逾白轻轻勾了勾唇角，十分和煦道：“在下是狼妖，这狐狸啊，自然是留着吃的，如今这小妖太少，皮薄肉多的兔子可不好找……”
那兔精吓得嘴里萝卜都掉了，不等他说完，兔儿腿一蹬，登时窜出了二里地。
秋棠：“……”
它怎么选了这么个货？
半个时辰后，天光大亮，日光照射之下，雾气泛起缤纷光泽，甚是悦目。
很快，三个白衣老头儿自白雾之中行出，三人沉沉看了一眼众人，一副肃穆模样。
江逾白在此求学也已数年，自然识得三人，此正是焚香谷中的三位长老，清心，丹心，尘心，虽看着严肃，其实焚香谷里头，数这三个老头儿好说话。
三人好酒，且扎堆，但凡有一坛酒，便没有搞不定的长老。
如果有，那就是两坛。
听着众人瞬时寂静下来，三人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丹心前进一步，沉声道：“焚香谷十年一度大选外门弟子，虽不限族种，不限门派，却容不得别有他心的奸诈之人，若不是本着行医济世，不如就此打道回府，省的虚耗时光！”
三个队伍皆是静悄悄的，无人应声，也无人退出。
如此盏茶功夫后，尘心哈哈笑了一声，走出来道：“无人退出，很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分成十个队伍，进行选拔。凡是通过选拔者，皆可入谷学习交流，愿意留下的，便从此成为焚香谷的弟子，不愿留下的，也可在学有所成后离开，只是丑话说在前面，凡通过者，必须发誓所学之术全部用于正道，不可为祸世间，凡用所学医术犯下罪孽者，焚香谷自会肃清！”
虽这么说着，众人面上却少有紧张之意。
毕竟，焚香谷甚少执行肃清之命，这也与焚香谷的外选选拔有关，选拔十分严苛，若是没几分心性，定然是撑不到最后的，能通过考核者，大都是个中翘楚，心怀侠义之人。
不过，也总有些人，总想着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