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不您还是先出去吧。”
叶枝南感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赶紧开口破冰。
要是再这样为难下去，饶是秦亦淮脾气再好，也要酝酿出怒意。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叶迎风看了眼屋里躺着的几个人，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不过是说话间的功夫，叶枝南就完成了缝合工作。
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忍看着这些人受苦。
所以偷偷用了空间里的丝线，不易被人察觉，也更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这几天卧床静养，不要乱动，免得造成二次伤害。”
这里的条件不比现代，各方面都简陋得可怜。
她只能尽力做到最好，至于剩下的，就只能看这几个人的身体素质了。
“这是酒精，记得每天给他们擦拭消毒，不要感染了。”
她关上房门，递给秦亦淮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消毒酒精。
他打开盖子闻了闻，眉头骤然蹙起。
“好，我会注意的。”
他不懂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他相信叶枝南。
这就足够了。
“待会我让陈镇海送你回去。”
秦亦淮站在门口，将披风递给她。
陈镇海？
叶枝南愣了半晌，才想起送自己过来的小官差。
她嘴角抿了抿，这名字起的倒是不大好。
她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更何况名字是长辈所取，既然也有他们的期盼和道理。
“想问什么便问吧。”
他负手而立，眼神清明，直直望着她，像是烈火，灼热了叶枝南的内心。
不知怎的，她突然开始心虚。
直到深呼了几口气，才有胆量直视他的眼睛。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屈居于九品小官。”
在她心中，秦亦淮应该有更远大的抱负，而不是留在北境，当个不起眼的巡检，白白浪费此生。
秦亦淮的眸色骤然加深，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沉默了片刻。
他鲜少又如此不坦荡的时候。
“我被爹娘抛弃，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承蒙有贵人提携，才得以混个谋生的职位罢了。”
叶枝南聪明过人，此番话中真假，她还是有所分辨的。
只不过秦亦淮不想说，她也不会做讨人嫌的事。
“你饱读诗书，应该有大好前程。”
秦亦淮垂下眼皮，微微勾唇，自嘲笑了笑。
“我只想做个闲散读书人，能养家糊口，了却此生，就足够了。”
叶枝南没继续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和秦亦淮之间就像隔着层层纱，朦朦胧胧。
每当她以为要看清他时，才发现不过是略显清晰的剪影罢了。
“大哥，我们回家吧。”
她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拖着步子往回走。
她没了打探的心思，回去的路上也安静了不少。
直到临近家门时，身后的陈镇海才突然开口。
“上次是我态度顽劣，还请您多多担待。”
叶枝南嘴角微微扬起，轻轻摇了摇头。
“不怪你，我只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的人，你也是恪尽职守罢了。”
陈镇海眼中闪过错愕，紧接着匆匆遮掩下去。
他从前就听秦亦淮提起，这个叶家小姐是个奇人。
没想到相处起来，果真如此。
叶枝南走进院子，才发现韩香梅正坐在椅子上，伴着月色低头绣花。
“娘，您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她语气中带着嗔怪，快步走过去，直接将韩香梅手里的绣棚给夺了过来。
韩香梅皱起眉头，捻了捻手里的针线，叹了口气。
“月亮还亮着呢，能看得清。”
叶枝南呼吸一滞，心脏疼得厉害。
哪里是月色亮，是母亲舍不得用烛火。
她勉强扯出个笑容，拉着韩香梅站起身，连哄带骗的将她推进屋里。
“我就算是赚十两黄金，也买不回您的眼睛，您快回去休息吧，左右也不差这几条了。”
韩香梅嘴上说着答应，可眼睛却一直在叶枝南手里的绣棚上打转。
叶枝南板起脸，将针线往身后一藏，直直盯着韩香梅。
“从明儿开始，您每晚都要把针线交到我屋里，要是我再发现您绣花，我就让王婆子再也不来找您。”
韩香梅最是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只要她认准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况且不让自己绣花，也是为了自己好。
韩香梅同她僵持了片刻，才安安稳稳去睡觉。
“母亲我已经安顿好了，放心回去睡吧。”
叶枝南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才发现不过短短一月有余，叶迎风的身形已不似从前挺拔。
许是矿上的活太累，又或许是日子太难扛。
她回到房间，看着手里没绣完的手绢，突然没了睡意。
她转身来到厨房，偷偷添了点白菜，才安心躺下。
“我定要为家里搏出个前程。”
……
到了约定去集市的日子，红姐大早上就在门口等着了。
叶枝南特意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将韩香梅的手帕藏在袖口，嘴角含着笑，快步往外走。
“您等急了吧，咱们快走，别耽误时间。”
她亲昵的挽住红姐，可紧接着怀里的手就被抽了出来。
“去换身衣服，把你平时干活的穿上。”
红姐难得板起脸，叶枝南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听话。
她转身回去换了件破布衣裳，再出来时，脸上冷不丁被抹了两把锅底灰。
“这样就好了。”
她抿着唇，心中有些不快。
为了去集市，她昨天兴奋的都睡不着觉，生怕给红姐丢人，还特意把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
没想到，所有的准备全都白费。
就算她有埋怨，面上也极为平静，不敢让红姐看出半分。
直到坐上牛车，红姐才偏过头，表情严肃。
“我知道你有埋怨，可外头的天地，没有你想的那么太平。”
红姐压低声音，生怕被前面赶车的官差听见。
叶枝南逐渐反应过来，红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里是北境，除了被流放的人，就是山上的土匪，个个都不是善茬，你穿的光鲜亮丽，难不成是等着被抢？”
“若是被抢些钱财，也算是破财消灾，可你身上身无长物，那他们惦记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