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二嫂说的这话倒是很好笑啊，什么家让我和孩子睡在四处漏风的牛棚里？需要的时候就把我的东西全部搬空，不需要的时候就撵我走，要不要点脸？”
萧玲讥讽地看着她变化多样的脸色，张婷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先前那个软包子敢和她顶嘴！
张婷腰间的肥肉跟着她的动作颤动，她蛮横地一把推开萧玲，“牛棚是我的，能让你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再说了，我的东西让你住你就能住，不给你住了你就该自己麻溜的收拾东西滚蛋！”
“那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也给拿走？”
萧玲往她身上靠前一步，直逼她的目光。
张婷以为她是要抢夺油桶，一把将油桶护在了怀里，面目狰狞地骂道，“拿你一桶油怎么了？你被婆家轰出来在娘家那几日，吃你哥的住你哥的，这不是你该给家里的吗？真是没脸没皮，早该让你们母女俩睡大街！”
吃他们的？
萧玲气笑了，即便她没有原主那一段被欺负虐/待的记忆，只看玉喜瘦的只剩下肋骨的身板就知道，萧家一家人给的都是些什么剩菜剩饭。
吃的不多，干的倒是不少，她们却一件不提，还真是贼喊捉贼。
萧玲撸起袖子，张婷一看顿时有些慌乱，虽然她体胖身宽，可这力气哪比得上日日干重活的萧玲，这要是真打起来，指不定真被按在地上揍。
“懒得跟你这种蛮横的人讲道理。”张婷嘴巴哆嗦，连忙抱着油桶往牛车上跑去。
原本想要再好好辩论一番的萧玲听到玉喜的呜咽声，心顿时揪在一起，上前去搂住她，“不哭，娘还在呢，要什么不能有？”
“咱们又没有家了……”
玉喜哽咽难言，好不容易将那破败的地方带起一丝温暖，一下子就被人毁的彻底。
萧玲沉默，却抱着玉喜的手紧了紧。
“怎么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是这么狼狈？”
不用转头，她听着这不着调的语气就知道来人是谁，萧玲眉间露出疲态，她也不想自己狼狈的丑态展现在别人面前。
她的喉结微动，眼神有些歉疚，“抱歉，本来今天是想去还钱给你的，但是……”
第一次，她真切的感受到壮士为五斗米折腰的悲凉，古人诚不欺人。
白桓斜眼瞥了一眼一旁上锁的牛棚，心下顿时了然，他慵懒地垫了垫手里的小石子，轻扯嘴角，“你那兜里的钱是放着生虫的？就那棚子还不舍得走？”
萧玲知道他不计较自己推迟还钱，心中感激，可却也不知再怎么表达。
报答，她已经说了数次。
“我会早日找到新住处的。”萧玲将孩子的头抱在怀里，温柔地抚了抚。
白桓望着她们母女二人，眼底的幽光闪烁。
……
萧玲到底是低估了找房子的难度，村子里的人都听说过她寡妇的名声，人人都说她克夫，命格不好，谁都不愿意租给她房子，像是生怕沾染上什么脏物是的。
她扣开一道道门，还没开口，门就已经被重重合上。
“你一个小寡妇往外面租什么房子，老老实实回娘家去，省得在外头祸害别的人家。”
萧玲站在紧闭的大门外，原来无家可依是这种感觉。
她心思沉了沉，只好把找住处的范围转移到了镇子上，可镇子的物价比村子多了许多，这样子她的小摊经营成本又会少一大半。
“姑娘，你是在找房子？”
萧玲牵着玉喜的手，拿着小报细细观看，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年迈的声音，她抬起头一看，一对银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她们面前，笑容温和。
她点了点头，老妇人笑了笑，“正好，我和我家老头子就要去外面游玩一阵日子，家里的房子正好空着，环境极好，十分适合你们母女二人。”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萧玲如释重负，她带着玉喜去看老人的房子，果真如同她所说，四面采光极好，视野极佳，家具齐全，十分利于她摆摊。
但是租金……
她眸光微动，弯下身子来问玉喜，“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玉喜往四周望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布置得精细的卧室，虽然房屋老旧，但好在屋子里的陈设尚且崭新。
“娘，咱们的钱不够，不然还是换个地方吧。”玉喜抬头跟她说道，却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子，眼底流露出的眷恋落在萧玲眼里。
萧玲犹豫了片刻，狠心拍大腿把房租给交上了。
当晚出摊时数量很少，让她有些意外的客人是白桓，“今天这铺面，是卖得太好还是本钱不够了？”
萧玲愣了一下，就在她犹豫地那一刹那，白桓摸出几张现金放在桌子上，“反正都已经借过了，下次再一起还吧，我最不喜欢做事有始无终的人。”
“谢谢，好像……除了谢谢也没什么能说的了，以后……”
没等她的话说完，白桓就摆手打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不该请你的恩人去家里坐坐？”
那玩味的痞笑，让萧玲也跟着露出笑容，“那是自然。”
她收了摊，手中的重物都被白桓拿了去，她手里的全是今晚做饭的食材。
白桓进门一看，房子的户型开阔，不大却十分温馨，装饰而布置得井井有条，他眼里闪过一丝悠然，倒是像他娘说的贤惠。
“白叔叔！”
玉喜一见是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明明让村子里的姑娘们避之不及的白桓却让她主动活泼许多。
白桓眉梢轻挑，“性子活泼好些，省得跟你娘一样，闷得只会成天做吃的。”
萧玲无语，有这么当着本人的面说坏话的吗？算了，看在他是债主的份上，饶他一马。
等萧玲做完饭端菜出来之后，客厅里空荡荡，只剩下玉喜安静地在桌上完成课业，她一脸奇怪，“人呢？”
“白叔叔说有急事走了，下次再来。”玉喜抬头应道。
萧玲却有些晃神，她怎么觉得村民里口中说的不靠谱的男人反而十分有好丈夫的潜质呢？
翌日，萧玲攒够了成本出摊，平日里来的都是一些老熟客，她还没抬头见来人就问道，“需要些什么口味的？”
“小妹这生意做得真不错啊。”
萧玲一愣，抬起头一看，竟是自己那肥头大耳的大哥。
看来她摆摊赚钱的事情还是让那群贪得无厌的人知道了。
“大哥今日是有何贵干？”萧玲低下头，懒得看他那张油腻的嘴脸。
萧齐的双眼半眯起来，嘿嘿一笑，“这不是大哥手头紧嘛，看你小生意做的不错，想暂时借一点。”
借？只怕是抢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