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找到他们的,是莫宸轩。
此时,慕容漓枫背着姚知欢踏着满地的落叶稳稳地走着,阳光斜射,金灿灿的光芒将二人笼罩,林间小路,风景如画。
莫宸轩心里五味杂陈,随行的七寻、八宝和随从冬杨已然看呆。
姚知欢见有人来了,连忙拍了拍慕容漓枫的肩膀:“王爷!”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到莫宸轩走近,慕容漓枫才将她慢慢放下来。
“二位怎么这般狼狈?”
二人只着内衫,发丝散落,浑身是伤,姚知欢还一瘸一拐的。
“夜狩时,遭遇杀手,不慎坠下崖坡。”
“陛下等候二位已久,请吧!”
回到半山腰宿营地的时候,太阳完全隐身,天色暗沉,营帐周围点了零星的灯火,散发着淡橘色的光芒。
医帐里,钱乙给姚知欢的脚踝进一步正骨包扎,赵隐云则是给慕容漓枫查看身上所有的伤,探脉之时,发现他的内伤已隐隐发作了。
周帝端坐于一边,脸色沉得有些吓人。
处理完伤口,慕容漓枫整理好衣裳,起身跪到周帝面前,周帝似乎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姚知欢坐着不舒服,干脆也瘸着脚,走到他右侧靠后的位置跪下。
“儿臣一时不慎,拖累了整个队伍。”
“昨儿夜里,你都去了哪里?”沉默许久,周帝终是发问了。
姚知欢微微一怔,周帝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慕容漓枫如实述说了一番,也包括一个疯子引他去了帝师墓的事,唯一未说出的,就是他已经启动了机关遭遇暗箭。
姚知欢微微一怔:他这是累糊涂了吗?这种事也能脱口而出?不要命了?
想入非非的时候,她发觉周帝又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随即又低下头。
“小丫头,你家主子说的可都是实情?”
姚知欢磕了个头:“回陛下,奴婢不知,昨儿夜里,奴婢睡醒一觉,发现六皇子未回来,王爷也不见了身影,便想出去找,谁知遇上了不明身份的杀手,将奴婢一路逼到了崖坡前,奴婢不慎摔了下去,醒来时,才发现王爷……”
慕容漓枫深深地松了口气,如果她一味急于袒护,只会加深周帝的怀疑。
周帝沉沉地叹了口气,看向慕容漓枫:“那个疯子,已畏罪自杀,想来,袭击你们的杀手,也是他放进来的。”
慕容漓枫微微一怔,他一时想不明白,周帝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陪坐在一边的慕容楚信见他脸色实在太过苍白,便站起身对周帝躬身道:“父皇,四弟和姚知欢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不如,今晚先让二人好好休息。”
周帝似是才想起来,挥手示意二人起身休息,并留下赵隐云随时候在帐外。
“先好好歇着吧,待日后回去休养好,朕再来跟你好好说说这事。”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
周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姚知欢一眼:“伺候好你家主子,千万别让他太辛苦了。”
姚知欢赶忙低下头:“奴婢遵旨!”
二人对着周帝背影鞠了一躬,恭送周帝和太子离开。
眼见着周帝同太子一道走远,姚知欢才深深地松了口气,慕容漓枫则是平静地倒了一大碗热水喝进去,还不忘给姚知欢端了一碗。
“多谢王爷!”姚知欢双手接过,大口地喝着。
“害怕了?”
姚知欢看看四周,见没有人影靠近,才小声说道:“陛下的眼神好吓人。”
慕容漓枫靠近她,同样小声回应道:“你觉得父皇眼神吓人,是因为你将他当作了帝王,如果你将父皇当作普通的长辈,许就不觉得吓人了。”
“王爷您糊涂了?奴婢怎敢将陛下当作是普通的长辈?”
慕容漓枫神色平淡:“不敢便好。”
说罢,慕容漓枫和衣而眠。
姚知欢斜倚在榻边,知道他只是假寐,便趴在边上问道:“王爷,您不怕吗?”
“怕什么?”
姚知欢诧异,这男人是鱼吗?只有瞬间的记忆?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所以,怕也没有用。”
“好吧!奴婢什么都听您的。”
慕容漓枫睁眼,深深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听王爷的话,有饭吃!”
夜深沉,巡逻士兵举着火把,在蜿蜒的山间小路逡巡。
莫宸轩带人在杀手最可能逃离的路线上,设置了重重陷阱,只待杀手上当。
一队巡逻士兵,若无其事地从他跟前走过,身姿稍显慵懒。
莫宸轩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工夫,发现了走在队伍后面的士兵皂角靴透着反光。
“站住!”
莫宸轩一个呵斥声,引得旁边的熊钟、七寻等人也停下脚步回头看。
那队慵懒的士兵停下,身形僵硬,领头士兵试探地问道:“莫司正有何吩咐?”
莫宸轩眉头微皱:“你们是哪个队的?怎么这般眼生?”
“我们是兵部新来的,奉命在此巡逻。”
“兵部?”莫宸轩目光冰冷,似笑非笑:“秦尚书的权利,这么大了吗?”
出来透气的秦亦铳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莫宸轩,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情况:“莫司正,这是怎么了?”
“有杀人冒充你手下的士兵,企图逃走!”
秦亦铳看向那队慵懒的士兵:“你们……”
还未等秦亦铳说完话,那队士兵便也不再装,纷纷转身分散而逃,却无一例外地跌进了莫宸轩布置的捕猎陷阱中。
利器刺进身体,引发了阵阵哀嚎,在林间的深夜,显得尤为明显。
看着杀手落网,莫宸轩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秦亦铳。
秦亦铳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莫司正,这事跟下官可没有关系啊!”
“是非对错,秦尚书还是到陛下面前,亲自说明吧!”
听到此话,秦亦铳的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莫宸轩做了个‘请’的姿势:“秦尚书,请吧!”
谁都没注意的大树下,一个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夜风渐凉,姚知欢打了个寒颤醒过来,下意识地看向榻铺,空空如也。
慕容漓枫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