倨乐宫中,正在喝雪梨汤的太后听闻皇帝摆驾而来,不由得微微一怔。
“儿臣参见母后。”周帝一袭玄色便装,恭敬地行了个礼。
“我们母子二人不必这么多礼数。”太后强作笑容,随即吩咐何姑姑,“快去小灶房,做陛下最喜欢的红枣燕窝粥来。”
何姑姑领命下去时,被周帝拦下了:“不必,用了红枣燕窝粥,朕怕会上火。”
太后凤眸一滞,随即回过神:“那就去做碗去火的莲子百合汤端来。”
待何姑姑下去后,太后温和地说道:“皇帝何故这般严肃?快坐下说吧!”
母子二人相对而坐,周姑姑端上了莲子百合汤后,带着宫人悉数退下。
“私藏禁药一案了结,朕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周帝端着瓷碗,喝了一口,随即看向太后,“母后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吧?”
太后凤眸紧缩,瞬间恢复正常:“皇帝这是说的哪里话,此案了结,哀家自然放心,端王爷毕竟是哀家的孙儿,他长久困于狱中,哀家心里也不舒坦。”
周帝放下碗,异常严肃地看着太后:“母后,您还记得老四是您的孙儿?”
太后面色平静,内心实则一紧:“哀家的孙儿,哀家怎会不知?”
“您宫里派去端王府的丫头:紫莺、粉黛,再到如今的碧珠,又有哪一个,真正把老四当作主子看待了?甚至还比不过出身乡野的姚掌令。”
太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周帝继续说道:“姚掌令出身乡野,自是比不上在您身边教养的丫头,但至少,她懂得什么是忠心护主,但反观碧珠呢?为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下摄魂散损伤老四的身体,陷害她人,紧要关头,还在考虑如何攀咬。”
太后脸面不大好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朕之前听莫司正讲,碧珠为了活命,口不择言,胡乱攀咬母后。”
“碧珠当时一定是疯魔了,才胆敢攀咬哀家。”太后勉强喝下一口茶。
周帝神色莫名:“其实,碧珠攀咬的那些个话,母后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太后手中的茶盏拿不住了:“皇帝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也信了碧珠的胡言?”
周帝似笑非笑:“胡言也好,真话也罢,但至少给朕提了个醒,摄魂散的毒性很厉害,能损伤皇子身体,也能毒害万民心神,用这手段谋害皇子,不仅是害人了,想来也是置大周江山社稷于不顾了。”
太后被周帝一番话说得,竟连吸了两口冷气:“好好的说碧珠的问题,怎么还扯到江山社稷上来了?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周帝不做回应,只郑重其事地发问:“母后,倘若此次摄魂散一案在宁王府案发,母后该当如何呢?”
太后心底一抽:“怎么可能?!这种脏东西怎么会在宁王府出现?”
“朕在得知端王府发现摄魂散的时候,心情也如同母后这般。”周帝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母后您手揽后宫朕可以不管,您与宁王私下见面出谋划策,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朕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眸色一震,原来自己的动作,周帝全都看在眼里!
周帝站起身,负手背对着太后,神色异常严肃:“但若是您想将手伸到朕的皇子公主们身上,朕,便不能答应了。”
太后也跟着站起来:“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哀家何曾想害过皇子们?”
“即便您不想,也不代表您身边的其他人不想。”
周帝转身,对上太后的眼神,“以后若是朕再发现您身边或是后宫再有人对皇子们下毒手,或是将手伸到了朝堂上,那到时,还请母后恕儿臣不孝了!”
“您且歇着吧!儿臣便不打扰了。”
说罢,周帝弯身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
直到周帝走远,太后才彻底醒过神,抚着胸口连连吸气。
何姑姑见皇帝走远,连忙进来安慰:“太后娘娘当心凤体,此次摄魂散案,端王爷险些遭毒害,陛下尚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冲了些。”
太后在何姑姑搀扶下坐好,缓了好久才回过神:“哀家倒不是生皇帝的气。只是这端王爷,倒是下了一手好棋!”
另一边,慕容漓枫随着宫里的马车回到了端王府,负责包围看守端王府的禁卫军已全部撤走,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宫里赏赐的东西也由宫人送到了。
刚下马车,慕容漓枫就看到吴深和沈嬷嬷带着王府主事们在门口迎接。
“老奴恭迎王爷回府!”吴深和沈嬷嬷带头跪迎。
“恭迎王爷回府!”身后的主事们也跟着跪迎。
慕容漓枫倍感心酸:“都起来,本王刚从牢里出来,没力气一个个拉你们。”
“姚掌令呢?没跟王爷您一起?”
“本王放她回去同阿爹相聚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守得云开见月明。
随着王爷回来,端王府连日的阴霾终于彻底消散,下人们皆深深了舒了口气。
尤其是将慕容漓枫带大的沈嬷嬷,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他的衣袖不停地打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让老奴瞧瞧您瘦了没有?”
打量了一番,观察了一番,沈嬷嬷笑着笑着又流泪了:“王爷您瘦了好多。”
“好了沈嬷嬷,本王没事。”慕容漓枫看着她这般,有些无奈,“只是…”
沈嬷嬷以为他哪里出问题了,焦急的不行:“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老奴这便去请个御医过来瞧瞧。”
慕容漓枫拦住她:“沈嬷嬷,本王没事,只是有点饿了。”
沈嬷嬷喜笑颜开,抹了抹脸上的泪:“王爷想吃什么,老奴去做。”
“糖醋小排,清拌肚丝,葱香桂鱼羹。”
“王爷您先歇着,老奴这便去做。”沈嬷嬷吩咐灶房的伙计,“去灶房把新做的豌豆黄,芸豆卷和桂花茶送到招熙堂让王爷先垫垫肚子。”
看着王府众人热火朝天忙碌的样子,慕容漓枫嘴角微微上扬,他以前从未觉得,回府的感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