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帝师
作者:小鱼爱贴饼 | 字数:2011 字
  清心茶行的包厢中,慕容漓枫手里拿着金丝梅/花琉璃钗,面色十分凝重。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事关重大,从头到尾,便只有我一人知晓。”卓清蕴转动着茶盏,“当然,也许还有一人,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你是说姚业承?”
  卓清蕴叹口气:“他带着女儿逃荒的时间完全对的上,难免不会让人怀疑。再者,王爷您不是说过吗?身份背景越干净的人,便越有问题。”
  慕容漓枫沉思了许久:“那便让他的背景,再干净些吧!”
  “你们的秦尚书在此案中,可逃不了干系。”卓清蕴深深地看着慕容漓枫,“他不满安旋翼将军已久,揭发他谋反,也是迟早的事。”
  卓清蕴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说明了一切。
  慕容漓枫将两千两银票推过去:“多谢。”
  外面天色渐沉,晚风徐徐,吹得枝叶沙沙作响,摇曳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宛若无数只手,张牙舞爪地掌控着一切。
  与此同时,姚知欢一直等在招熙堂中,直至掌灯时分。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慕容漓枫离开时的表情,还有外出的时辰。
  以前外出时,都会在掌灯前回来,除非有紧急的事要处理。
  火苗烧黑了烛芯儿,噼啪着爆了个火花,更加深了她内心的不安,她坐不住了,随便抓了件外衣穿好,向外走去。
  晚风徐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到前花园的时候,王府大门吱呀一声来了,在地面划出了两道淡影。
  慕容漓枫看到姚知欢出来迎接,脚步骤然停下了,面色复杂。
  身上墨色的袍子,逐渐与暮色融为一体。
  “这么晚才回来?说好的掌灯前回来呢?”姚知欢上前,轻轻地拉着他的袖子,俏皮一笑,“自己定的规矩,自己都忘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快进屋吧,我做了红豆汤温着呢!”
  慕容漓枫回过神,反握住她的手,走进了书房。
  姚知欢一如既往接过他脱下的外袍收好:“王爷,从一进门,我就瞧着您脸色不大好,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了吗?”
  慕容漓枫正在喝红豆汤,听到她这么一问,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姚知欢连忙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慢点喝,没人跟您抢。”
  慕容漓枫抱住姚知欢,姚知欢顺势也抱住他:“王爷,您到底怎么了?”
  慕容漓枫情绪复杂:“我无事,只是觉得,遇上你真好。”
  姚知欢扑哧一笑:“王爷,您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酥了?”
  慕容漓枫佯怒:“怎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说话就一直是冷冰冰的?”
  姚知欢笑眼弯弯:“没有没有,全天下,就属王爷说话最温柔。”
  烛光闪烁,氤氲出温暖的光圈,将二人完全笼罩。
  与温馨相对的,是冷冰冰的阴暗之地,随着道道铁门开启,地牢墙壁之上的烛火逐一燃起,勉强将这一处阴霾照出了模糊的光圈。
  秘卫统领慕凌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钟正的牢房前。
  钟正侧卧在草席子上一动不动:“慕统领有事?”
  慕凌开门见山:“今日我面见陛下时,听陛下提及,民间有关于安旋翼将军尚留有孤女在世间的传言,陛下寝食难安,特命我前来询问先生,解决的法子。”
  “寝食难安?”钟正倏地坐直了身子,扯得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陛下是反应过来安旋翼将军是为人所害了,还是只是害怕会被那孤女报复索命?”
  绢帛遮面,难掩慕凌的愠色:“背后腹议陛下,不好吧?”
  “老朽只是说的心里话。慕统领若是不喜,尽可到陛下面前告我一状。”
  “先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大周朝向来讲究医、师之道,陛下若是有有心解决,可当面来问。”
  慕凌眉心一紧:“陛下龙体尊贵,怎会到这种地方来?”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钟正看慕凌还伫立在原地凝视着他,便冷冷地回应,“再晚一步,怕是就要被其他有心之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一番加油添醋之后,民间传音会传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好!”慕凌痛快应下,“我也希望,先生能配合狱卒,好好梳洗一番。”
  说罢,转身便离开。
  地牢之中,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慕凌很快回到御书房,面见周帝复命。
  一展羊皮纸屏风,隔开了他与周帝之间的距离。
  慕凌心知,若是将钟正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周帝,周帝必会龙颜震怒。
  周帝许久听不到话,略显愠色:“他怎么说?”
  慕凌躬了躬身子:“回陛下,先生他近日身体不大好,也没什么精神,整日昏昏沉沉,更是无多大食欲。”
  “所以,他是什么都没说?”周帝冷冷地打断。
  “也说了些,说这些日子经常做梦,梦到年轻时,同您一起在书房时的情景,诗文作伴,举书争辩。梦醒之时,总会红了眼眶……”
  周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慕凌一顿,低下头请罪:“臣失言了。”
  周帝眉心一拧:“退下!”
  “臣告退!”
  两日后,周帝平复了心绪后,乔装去了地牢,看守的狱卒纷纷跪地行礼。
  唯有钟正,一如既往地侧躺着。
  “老师,好久不见了。”周帝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憔悴的背影。
  钟正微微一颤,很利索地就站了起来,浑浊的双眸看了周帝许久,继而沉沉地叹了口气:“十一年未见,陛下,一切安好?”
  周帝神色复杂:“朕一切都好,老师倒是憔悴了不少。”
  “罪臣,当不起陛下一句‘老师’,过眼云烟罢了。”钟正看着周帝,“看陛下眸色发沉,眼眶微肿,可是近些日子睡不踏实?”
  周帝深深地看着他,并不作答。
  “该来的总会来,任凭它藏得再深。”
  周帝眉头一挑:“此话何意?”
  “无罪而强行定罪,迟早会被困扰。”
  周帝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