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雪园后,姚知欢还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原来,早在鹿叶村,自己就已经进入了慕容漓枫的监视之中,后面进入天香阁做工,也是他授意的,他时常出入天香阁,也是为了时常盯着,后来还不放心,还要把自己掳进端王府,以损毁物品为由逼迫自己签了身契。
提及这个,姚知欢忽然反应过来,当时逃出卿云寺时,不小心拽下他的玉佩,摔在地上,实则也是他故意的,笃定了自己无力偿还。
后来,又以帮自己寻找身世做诱饵,与太子联手将自己留在东宫做点心,也是因为他知道那个疯女人的存在,自己好奇心作怪,必定会被吸引,从而,顺理成章地让自己帮他找到禁地所在的位置。
还有紫莺下毒一事,他原本也应该提前意识到了,但是为了扳倒陆实达,故意不言,逼紫莺自露马脚,自己试药毒性发作,便是最好的见证。
想到紫莺,姚知欢不得不再次想起碧珠,慕容漓枫还不是利用自己,最终除掉了碧珠,打压了太后,事后,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只会落在自己身上!
记得碧珠刚入端王府那晚,他曾说过,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唯有自己不是。现在想来,不过是诓骗自己,好继续安心当他的棋子而已!
还有,逼自己学书画跳舞,不过就是为了不在宫宴上丢了端王府的颜面而已!
姚知欢窝在软塌上,笑得苦涩,哭得悲哀,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的凄凉。
檀玉打热水回来,见她这样子,不由得跑到床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姚知欢哭到全身颤抖:“小玉儿,你不是让我哭出来吗?我现在真的是好想哭啊!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个笑话,我姚知欢才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不对,就连姚知欢这个名字都是个笑话!”姚知欢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小玉儿,你还不知道吧?我其实叫安芸儿,我是安旋翼的女儿,我是将门之后,姚业承,不过是害死我全家的凶手而已!”
姚知欢哭湿了被褥枕头,又笑哑了嗓子。
她在收拾慕容漓枫的书房时,又特意留心了他调查安旋翼谋反真相的一些线索,上面有证据证明,当初,亲爹谋反的罪证,就是姚业承,也就是胡效依给补充坐实的,也许,原本就是他和宁王联手陷害他们家的。
姚知欢跪趴在软塌上痛哭:“是我该死!这么多年,我原来都是在认贼作父!”
听着姚知欢的哭诉,檀玉感同身受,她了解姚知欢痛苦,感受到她的无助。
“姑娘,哭出来便好,发泄过后,便要振作起来,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檀玉继续劝:“姑娘,您还有孩子啊!”
“孩子?”姚知欢忽然不哭了,她下意识地摸向肚子,“没了名分,没了婚约,这个孩子又算什么呢?罪臣之后,还是王爷的私生子?”
“可是,有孩子就有希望啊!就算为了孩子,您也要振作起来。”檀玉扶着姚知欢慢慢躺好,“守得云开见月明,也许,一切还都有转圜呢!”
姚知欢笑够了,也哭累了,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檀玉轻叹口气,轻手轻脚地用灯罩罩住烛火,房间顿时暗了几分。
随即,她为姚知欢掖好被角,随即坐在床边默默地守着:姑娘,好好睡吧!睡醒一觉,明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翌日清晨,天色阴霾,阵阵秋风袭过,吹起了淡淡的清凉。
合安殿上,更笼罩一层压抑的气氛。
周帝面色凝重,在接受了朝臣拜见后,许久都没说一句话了。
宁王慕容云谨忽然看了看御史台大夫郝先哲,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郝先哲无意瞧见宁王这么看着自己,瞬间疑惑起来,难道是让他带头说话?
然而,还未等他说什么,监察院院正吴飞鹤便站出来:“陛下,这些日子,据微臣手下线报查证,姚业承便是从前的都刑司司正胡效依,且当年都刑司兵器库走水爆炸,也疑似是他的手笔。”
此话一出,莫宸轩微微一怔,他试探地看了眼周帝,又看了看吴飞鹤。
少刻,便也明白了,周帝说是让他查姚业承,实则,又怎会真的放心他一人去查?在这件事上,监察院要比都刑司更让周帝相信。
“莫司正?”
思绪云游之时,周帝深沉的声音传过来,莫宸轩出列走上前:“陛下,臣在。”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莫宸轩呼吸一紧:“回陛下,这些天,姚业承一直很正常,每日便是往返于端王府和素平铁铺之间,无任何异常,自从被禁足后,更没有什么动作了。”
“究竟是真的没动作了,还是莫司正有意包庇?”郝先哲提出了质疑。
莫宸轩似笑非笑:“若是郝大夫非要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郝先哲不理会他,直接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姚知欢一案牵扯过多,目前,只将端王爷一人扣留审查是远远不够的。”
肃王爷慕容铭焱冷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帝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郝先哲:“继续说。”
“陛下,无论如何,姚知欢是谋逆罪臣安旋翼之女已是事实,老臣以为,现下应将姚知欢处死,其他与她往来过的人,还有端王爷一派,全部都要收监审查。”
“御史台大夫这差事当的好啊!破嘴一张一闭,什么事都解决了。”
郝先哲气得脸成了猪肝色:“肃王爷这是何意?!老夫不过是参照大周律例如实请奏罢了,莫不是王爷对大周律例心怀……哎呦!”
“老匹夫!”话未说完,郝先哲就被慕容铭焱一脚踹倒。
慕容铭焱继续骂道:“父皇容忍你继续说下去,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肃王慕容铭焱的脚力太大,郝先哲被踹得跌坐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临近的两个大臣见状,连忙合力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人是站起来了,但郝先哲毕竟年迈,捂着腰痛得直不起身子,许久才缓过来。
周帝也不再发话,只是默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