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漓枫回到端王府,周婉瑜早已备了丰盛的晚膳等着他。
烛火悠悠,氤氲出大片光圈,笼罩着招熙堂内厅。
慕容漓枫有一阵的恍惚,仿佛回到那年夏日,姚知欢点了烛火,备着茶点,等着自己回来,也是那一次,他才觉得端王府有了家的样子。
周婉瑜见到他回来,兴奋地迎了上去,伺候他洗漱更衣:“王爷回来了?妾身请教了沈嬷嬷,问了您用膳的喜好,便试着准备了晚膳,您尝尝还合不合口味?”
周婉瑜的声音,剪断了慕容漓枫的沉思。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坐下用膳。
许是周婉瑜觉得太闷了,便试探地问道:“王爷可是觉得不合胃口?”
慕容漓枫回过神:“没有,你做的很好。”
听到夸赞的话,周婉瑜受宠若惊:“王爷喜欢便好。”
小船端了竹笋海参盅来,直朝周婉瑜递眼神,周婉瑜笑道:“王爷公务繁忙,这两天更是辛苦了。妾身特让小舟做了竹笋海参盅,给您补身子。”
慕容漓枫拿起汤匙:“你有心了。”
周婉瑜松了口气,随即,紧张地等着慕容漓枫喝完。
然而,慕容漓枫端起盏子,顿感一阵微不可查的异香扑鼻,忽然眉头一紧:这汤里面,定是多加了不该加的料。
随即他端起盏子大方地递给了小船:“赏你喝了。”
周婉瑜微微一愣,见慕容漓枫脸色不好,顿时紧张地直搓衣角。
小船连忙拒绝:“奴婢不敢,王妃特意做给您补身子的,奴婢不敢僭越。”
慕容漓枫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勺汤,冷声问:“需要本王喂你喝?”
小船看了眼主子,当即不知所措地跪了下去:“奴婢真的不敢僭越。”
周婉瑜屏住呼吸,紧张地劝道:“王爷,小船胆子小,您就别为难她了。”
“本王有为难吗?”慕容漓枫看了眼周婉瑜,“本王只是想知道,她是真的不敢僭越,还是胆大妄为,往汤里加了作料不敢喝。”
周婉瑜浑身一颤,小船眸色一闪,随即朝慕容漓枫的方向膝行两步,欲接过汤盏:“王爷若是觉得不合口,奴婢即刻拿下去重做。”
周婉瑜跟在一旁帮腔:“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拿下去重做?!”
“本王是让你喝了,不是让你拿下去换。”慕容漓枫冷眼看着小船,“是王妃未曾好好教你如何听懂主子的话吗?”
周婉瑜看着慕容漓枫不容抗拒的眼神,再没了办法,随即示意小船喝下去。
大不了,喝完了再立刻出去呕出来。
小船颤抖着手接过汤盏,深呼了几口气,将竹笋海参汤一饮而尽。
喝完,便借口要告退离开。
又被慕容漓枫拦住了:“本王让你走了吗?”
小船欲哭无泪,无奈又跪了回去,但是,体内的燥热感逐渐升腾,宛若一团火直烧到了胸口,没一会儿,脸颊也烧得通红。
周婉瑜看小船这么快便发作了,连连吸了几口凉气,手心直冒冷汗。
小船跪不住了,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接连大口呼吸,额头冒出汗水,燥热感持续,低低道了几声‘热’后,开始伸手解开自己的衣领。
整个过程,慕容漓枫一直冷眼旁观。
周婉瑜坐不住了,当即拦住小船的动作:“王爷,小船患有旧疾,时常发作,需要用药,妾身这便带她下去,以免污了王爷的眼睛。”
哪料,慕容漓枫直接唤来了沈嬷嬷,将一大盆冷水全部泼到了小船的身上,周婉瑜未来得及躲闪,衣袖鞋袜皆被淋湿。
小船恢复了些意识,当即跪伏于地。
经沈嬷嬷诊脉,小船体内还有大量的迷神散,就是来自那盏竹笋海参汤。
迷神散一般用于夫妻之间,但也有危害,一旦掌握不好用量,便可伤及身子,落下的后遗症堪比摄魂散的威力。
慕容漓枫脸色骤沉,随即大手一挥,直接掀翻了桌子。
盘盏清脆地碎了一地,菜肴汤汁泼得到处都是。
周婉瑜吓得跌坐在地。
灌了两大盏冷水,又被掀桌子的动静惊到,小船慢慢恢复了意识。
她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当即跪爬到慕容漓枫脚下认错:“王爷,海参汤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心疼主子处境,背着王妃做错了事,王爷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慕容漓枫直接唤来府卫,要将小船拖出去杖杀。
小船吓哭了,直磕头:“王爷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端王府的府卫根本不听她哭求,直接拖了人出去。
周婉瑜再顾不得形象了,冲到小船身边护住她:“王爷,都是妾身让她这么做的,是妾身太想得到王爷的爱了,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还望王爷看在相府的面子上或是陛下的面子上,饶了我们主仆这一次,我们再也不敢犯糊涂了!”
周婉瑜这么一喊,确实管用。
慕容漓枫沉沉地叹了口气:“小船拖下去杖责二十,关进地牢反省。王妃治下不严,从今天开始禁足清风苑中闭门思过半月。”
处置完了主仆二人,沈嬷嬷重新给慕容漓枫做了鸡丝面和葱花卷。
沈嬷嬷为自己未能及时察觉而出了这么大乱子,向主子请罪。
慕容漓枫并未责怪:“此事不怨嬷嬷,她们若想害人,到处都是陷阱。以后,灶房就别让她们进去了,送到本王跟前的茶点,也要仔细查验。”
沈嬷嬷点头应下。
慕容漓枫却更加心烦意乱,他满心都在想着,要如何让姚知欢打开心结。
沈嬷嬷看穿了主子的心思:“王爷,恕奴婢多嘴,无论心里多想姑娘,也要刻意忍耐,就算是为了您和姑娘的清誉和处境,也不要时刻冲到她面前。”
一口面汤呛在嗓子里,慕容漓枫咳了两声,但也并未责怪。
整个端王府,也只有沈嬷嬷敢掏心窝地教主子生活中不明白的事。
“再者,姑娘现在只是想不通,也不是不愿意去想。”沈嬷嬷意味深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