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秋后问斩
作者:小鱼爱贴饼 | 字数:2701 字
  回到御书房,周帝在此案的案卷上,做了判决批注:
  主谋端王慕容漓枫,犯上作乱,证据确凿,择定秋后问斩,随从涉案者明日起流放北疆,王妃周婉俞贬入宫中粗使院为奴,其余家丁遣至皇陵,为先帝守灵。
  姚知欢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当即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晕死在宫道之上。
  “姑姑!”如意和吉祥焦急地跑了过来。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凤仪宫中。姚知欢腾地坐起来,下床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皇后吕清荷端步走进来,神色凝重。
  姚知欢跪地:“皇后娘娘,陛下那里需要人伺候,奴婢不敢耽搁。”
  吕清荷看姚知欢脸色苍白,呼吸不稳,当即驳回:“你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伺候好陛下吗?莫不是非要落个大不敬之罪才甘心?!”
  姚知欢跪伏,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浑身直颤抖。
  吕清荷吩咐房嬷嬷:“扶姑娘起来,让她好生休息。”
  姚知欢挣开了房嬷嬷的手,又磕了个头:“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奴婢真的没事,不敢再打扰皇后娘娘清休,奴婢告退!”
  说完,不等吕清荷回应,便匆匆告退离开。
  半个时辰后,姚知欢如常到周帝身边当差,没有丝毫情绪。也没有任何求情的举动,仿佛即将上断头台的人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大部分人都在说姚知欢冷血,当初端王爷为了救她的命,不惜冒险跪在冰天雪地里逼宫,受了杖刑,整整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如今事情反过来,她却没有任何举动。
  更有甚者,说她是为了自保,急于和端王爷撇清关系,说她是白眼狼。
  起先,姚知欢只当是没听见,直到有宫人敢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
  “看了没?就是她,陛下赐名忘忧,便真的忘了忧。”
  “就是,连自己是出自哪里都忘了,和端王爷的关系断得倒是干净。”
  带头挑事的,是顾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抚琴。
  顾婕妤本是看魏氏一族的脸色过日子,如今魏氏倒台,她自然也是轻快不少。抚琴作为她身边的大宫女,自然也是乐得自在,时常要挑个事才舒坦。
  抚琴丝毫没注意姚知欢的脸色,还兀自当着面说:“忘恩负义的东西!”
  姚知欢狠狠地扇了抚琴一巴掌:“你说的没错,我是和端王爷断绝关系了,但那也是我当初进宫时,陛下的旨意!所以,抚琴姑娘是在质疑陛下?!再者,端王爷的斩杀令是陛下亲批,难道你也是在暗指陛下忘恩负义?!”
  抚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别曲解了我的意思!”
  姚知欢冷笑:“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就是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指点!抚琴姑娘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话,大可以想想太后身边的顺喜公公,再得势又如何?还不是因为乱嚼舌根,落得个被杖杀的下场!”
  抚琴兀自顺气,跟她一起凑热闹的宫女吓得瞬间作鸟兽散。
  姚知欢还未走几步,便又看到了进宫求情的周泽辛。
  周泽辛大半月的煎熬之下,整个人都憔悴了,面色也不复往日光彩。他为了女儿,连日跪在宫门口苦苦哀求,终于得太后召见。
  毕竟当初说下女儿和慕容漓枫的婚事,太后也助力了不少。
  姚知欢规矩地福了福身子:“周相安好。”
  周泽辛苦笑:“出了这档子事,本官哪里还能安?”
  姚知欢颔首:“周相,恕奴婢直言。周相花费了这么大工夫求见陛下而不得,倒不如趁着进宫的工夫,抽空去趟粗使院,好好问问自己的女儿,都做过什么。”
  周泽辛一愣:“你什么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姚知欢似笑非笑,“周相,如今,您的女儿失了端王妃的身份,您要如何做,才能保住周相府走得更长远呢?奴婢告退。”
  姚知欢目光有些悠远:只有逼周泽辛先动起来,一切便还有转机。
  于是,她吩咐吉祥和如意:“这两日,多往粗使院走走,看周婉俞要如何闹。”
  吉祥如意想了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姑放心,奴婢们记下了。”
  倨乐宫中,太后悠闲地斜靠在坐榻上,沐浴着明媚的阳光,喝燕窝粥。
  自从听到慕容漓枫秋后问斩的消息,她心里就十分舒坦,每日呼吸也畅快了许多:“贱婢生贱种,这母子二人,终是要在阎王殿相聚了。”
  琳琅目光深沉,若非身份压着,她恨不能将太后的脑袋拧下来!
  琳琅垂首:“太后娘娘可要去天牢看看,以示恩典?”
  “那种晦气的地方,哀家才懒得去。”
  太后转念一想,孙儿要被问斩,她这个做皇祖母的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
  随即,吩咐琳琅道:“你替哀家去一趟吧!送些吃食过去,转告他,让他踏实过完最后的日子,安心上路。”
  琳琅福了福身子,领命退下。
  时隔半个多月,琳琅终于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见到了慕容漓枫。
  除了身形瘦削了些,主子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
  隔着一道牢门,慕容漓枫打量了琳琅许久:“皇祖母让你过来的。”
  琳琅忍着情绪点点头,随即递上了太后交代的吃食:“太后让奴婢过来看看您,说让您好好的,待入了秋,安心上路。”
  慕容漓枫注意到了琳琅眸含泪光,当即皱了皱眉沉声道:“所以,你现在对本王的态度,也是皇祖母的意思?”
  琳琅微微一怔,知道慕容漓枫是在提醒自己注意情绪,便生生吞了泪光。
  这时,一道微不可见的身影一闪而过。
  琳琅眉头一紧:“太后口谕,让您好好的别再惹事生分,日后安心上路,太后娘娘会念着祖孙情分,往后每年您的祭日,给您上一柱香。”
  慕容漓枫看了眼暗藏在角落里的身影,皱眉道:“有劳皇祖母惦念!”
  琳琅又看了一眼主子,便转身离开了。
  慕容漓枫盘腿坐在枯草垛子上,品尝着太后送来的点心。
  吃完了,又看向角落里的身影:“成年封了平王,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玩儿捉迷藏呢?六弟,幼稚不幼稚?”
  天牢幽暗的灯火之下,慕容向林面色凝重地走近。
  “许久不见,四哥清瘦了不少。”慕容向林神色莫名。
  慕容漓枫都懒得站起来:“确实,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想不瘦都难。”
  “我记得前些日子,四哥还说,做人一定要有分寸,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再难收场。”慕容向林似笑非笑,“怎么如今,都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因果报应嘛!”慕容漓枫眸色深邃,“六弟也要小心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叹六弟不知隔墙有耳。我之前忙于兵部公务的时候,六弟跟周婉俞频繁会面的事,怕是也藏不住了。”慕容漓枫笑意莫名,“周婉俞,终于在你一声声‘四嫂’的称呼中,彻底断送了自己。”
  慕容向林气急:“那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诅咒你,诅咒太子,与我何干?!”
  慕容漓枫冷笑:“我说跟你有关系了吗?脾气太急躁,做不成大事。”
  “你!”慕容向林气得面色通红,再没能说出什么,转身便要走。
  “六弟!”
  没走两步,又被慕容漓枫喊住:“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帮我给皇祖母带个话,就说我想见她。”
  慕容向林转过身,眉头微敛:“四哥舍近求远吗?适才琳琅在时不说,现在反倒让我去传话,不觉得荒唐吗?”
  “适才我忘了。”看他还无动于衷,慕容漓枫继续紧逼,“我都要死了,作为兄弟,最后这点忙都不肯帮了?”
  “四哥糊涂了,皇祖母若是想来,适才便亲自来了,又何必只派琳琅过来?”
  慕容漓枫深深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那你便说,我知道她的秘密。”
  慕容向林眉头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