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欢只说了这一句便打住了,明白的人都明白。
背后策划的人无非就是对付顾氏的。
顾氏从前依附于魏氏,如今魏氏落魄,顾氏很快便发挥了墙头草的性子,转而投靠了太后,目前谁心里最恨,周帝心知肚明。
顺便还能打压一下日子不好过的太后,何乐而不为呢?
可怜顾氏就这么被当做出头鸟,到死都不知道到底自己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令。
处置了顾氏,周帝便匆匆离开了倨乐宫,若是久了,他会忍不住对太后动手。
母后、太子哥哥,五妹妹……,哪一个不是被当今太后害死的?
即便没有那疯子的疯言疯语,一些蛛丝马迹也随着他深入调查而浮出水面。
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年父皇的死,也是太后所为,还有皇妹安宁长公主,自从先帝驾崩后,给自己留下先帝亲笔遗诏后,便失踪了。
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宁王,在疯老头爆出的所有秘密中,唯有宁王身世,最让他震惊!
周帝忽然甩下了龙辇和一众随从,独自去了内务局,准备暗中调阅《彤史》。
与此同时,慕容漓枫一路策马来到了北边的旱阳城。
旱阳城干冷得不像样子,离漠北不算远,自是也承袭了漠北的大风天气,又赶上初冬,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地往骨子里钻,稍裹不严实,便会被冻透了。
日头还算足的晌午,慕容漓枫连着灌下两壶热水,手脚依然冰凉,他决定待会儿抽空去趟集市,随便买一件棉衣添上,否则,还没等完成任务,先被冻死了。
集市离客栈很近,他便步行前往,还没走两步,被一个老妇人缠上了。
老妇人五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有淡淡的皱纹,头发已经花白,穿着朴素,但整洁干净,说起话来很爽朗,就是伸手要钱的样子不好看。
慕容漓枫被她缠得头疼:“又没钱吃饭了?”
自从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这老妇人便缠上他了,因为有任务在身,他本想草草给打发走,可这老妇人不依不饶,且总有办法让他拿她没办法。
“城东那家大葱酱肉包不错,你带我去吃吧!”
慕容漓枫:“……?!”
这要换做早些年的脾气,慕容漓枫早一脚把她踹老远了。可是,现在……
一刻钟后,二人在饭铺中相对而坐,老妇大口吃着热腾腾的包子。
慕容漓枫只是看着她吃:“这么些日子不回家,你家人不担心吗?”
“我原本是住在京城的,后来丈夫儿子都死了,于是,当今圣上登基那年,我便逃难出来了。”老妇人回应道,“流离颠沛地过了二十多年,去哪都一样。”
慕容漓枫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老妇人说话有些奇怪,说着家里的事,却偏生要故意提及父皇登基那年……
“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慕容漓枫自行到了热水喝,忽然想起个问题,“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记得小时候,父兄都管我叫烟儿。”老妇人吃完包子,忽然深深地看着他。
慕容漓枫喝了口热水:“您还记得什么?”
老妇人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是你姑母!”
“咳咳……”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慕容漓枫好一阵咳嗽。
他咳嗽完,把水碗拍在木桌上:“我没空陪你玩儿。”
“我也没空陪你玩儿,我一路跟着你,也是为你着想。”
慕容漓枫凝视了她一会儿,笑了笑,随即掏出铜板摆在桌上:“伙计,结账!”
店伙计收下铜板:“客官慢走!”
慕容漓枫站起身便走,老妇人紧追:“你要去哪儿。”
慕容漓枫被气笑了:“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是我侄子,我是你姑母。”老妇人强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慕容漓枫终于失了耐心,当即眉头一紧:“无聊!”
随即,丢下老妇人自己,飞快离开。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身后不远处,老妇人的声音传来。
慕容漓枫骤然停下脚步,疑惑地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不见老妇人身影。
怪人!
淡淡地甩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妇人又出现了,她看着慕容漓枫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怎会不记得自己的家人呢?只不过是在等回家的契机罢了。
熬了二十多年,终于快熬到头了。
添了一件冬衣后,慕容漓枫向着最终目的地漠北奔去。
该联络的外围影卫都联系上了,半数已埋伏在慕容云谨及其党羽的势力范围地界,只待合适的契机,便统一动手,铲除各地黑恶势力。
翌日清晨,抵达漠北城门口之前,慕容漓枫安顿好马匹,再度改头换面,装作从外地来的客商,步行进了漠北。
此时,镇边将军许兆闵正亲自带队伍在边境巡逻,现在贸然过去联络,定是不行,于是,慕容漓枫便来到了一家驿站,以独特的方式给许兆闵传了消息。
然后,随便找了家客栈歇脚,填饱肚子后,便决定先在城中转转。
若是不出意外,许兆闵会在晌午休息的时候,来寻找自己的踪迹。
现在距离晌午还有将近两个时辰,慕容漓枫抽空转了一圈,依目前看,漠北的情况还算好,至少,没有被宁王和平王等党羽盯上。
临近晌午的时候,慕容漓枫再次来到驿站,点了一壶加山楂和苦瓜干的水果茶,边喝边等消息。
这里外地人很多,都是来等家里回信的,慕容漓枫坐在这,也不算起眼。
茶喝到一半,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人过来,打量着他点的山枣苦瓜水果茶,继而坐到了他身边:“你也在等家里回信?”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身在外地太久,自是想念家乡的故人。哪怕是见到故人的一封信也好。”
中年大叔轻叹,“我有个好友,我们本来同在漠北,可是后来,他又不得不去了京城谋生,我便许久没见到他了,除了前不久接到的书信,再没了他的消息,想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逼得丢了命吧!毕竟,京城不好混。”
慕容漓枫深深地看着他:“既是你好友,这么诅咒他,不好吧?”
“嘿!他就是怪人,从前还时常跟我说,越咒越长命呢!”
“是祸害遗千年吧!”慕容漓枫轻笑,“你这位朋友能说出这么怪的话,想来,从前在你身边时,也没少让你费心吧?”
“那是自然,有时候,真是让我头疼。”中年大叔又往他跟前凑了凑,“我看你这人甚是好说话,等回信无聊,不如,我请你去里面的贵宾厢房去坐坐吧?”
慕容漓枫挑挑眉头:“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先后进了内厅的厢房之中,中年大叔确认四下无人后,便紧闭门窗。继而朝慕容漓枫单膝跪地:“末将许兆闵,参见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