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岩晟站在浴室门外，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门缝里透出的水声已经停了二十分钟，宫婧大概又坐在浴缸边上发呆——这是她每晚的固定仪式。

"婧婧，我热了牛奶。"他轻声说，声音刚好能穿透门板，"放在床头柜上了。"

没有回应。常岩晟习以为常，转身走向双人床属于他的那一侧。这张进口的胡桃木大床是三年前结婚时宫婧父母送的，足够躺下四个人，却始终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泾渭分明。

他拿起床头的心理学专著，翻到折角的那一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梳妆台——那里摆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里宫婧的笑容完美得像个瓷娃娃，只有他知道，婚礼当晚她就以"太累"为由独自睡在了客房。

手机震动起来，是旅行社发来的确认邮件。常岩晟快速浏览了一遍：地中海豪华游轮七日游，顶层套房，包含私人阳台和24小时管家服务。他咬了咬下唇，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次尝试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也许远离日常环境，宫婧会

浴室门开了，宫婧裹着严实的棉质睡裙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她看都没看那杯牛奶，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涂抹护肤品。

"我订了下个月的游轮旅行。"常岩晟放下书，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正好赶上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宫婧的手停顿了一瞬："我不喜欢船。"

"是最大的那艘，很稳的。而且航线都在近海"他顿了顿，"就当是满足我的愿望？"

透过镜子，他看到宫婧微微蹙眉。三十二岁的她依然美丽，眼角没有一丝皱纹，只是那双杏眼里常年结着冰。

"随便吧。"最终她说，合上护肤品盖子，"我明天有早会，先睡了。"

常岩晟看着她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背对着他，身体紧贴床沿，仿佛随时准备逃离。他关掉台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空调运转的嗡嗡声中，他听到宫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这个时间还会给她发消息的，大概只有那个闺蜜群，她们常在深夜讨论些"女孩子的话题"，当然，从不包括他。

游轮出发那天是个晴天。常岩晟提着两人的行李，看着宫婧站在码头，海风吹起她的碎花裙摆。她戴着大墨镜，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不悦。

"顶层套房客人可以优先登船。"导游殷勤地引路，"您的房间在星辉甲板，是全船视野最好的位置。"

套房比想象中还豪华。常岩晟推开落地窗，私人阳台正对无垠海面。他转身想叫宫婧来看，却发现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手机贴在耳边。

"真的？他要去深圳？"宫婧的声音忽然变得生动，是常岩晟许久未听到的语调，"什么时候决定的？"

常岩晟僵在原地。他当然知道电话那头谈论的是谁——费程会，宫婧的初恋，那个在她口中"像野马一样自由"的男人。高中毕业后，因为打架斗殴被迫离开家乡，却成了宫婧心中永远的朱砂痣。

"好，帮我留意着。嗯，回去请你吃饭。"宫婧挂断电话，似乎才意识到常岩晟的存在，表情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我去甲板上转转。"她说，抓起遮阳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