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击着咖啡厅的玻璃幕墙,班川楚盯着窗外模糊的街景发呆。她的拿铁已经凉了,表面凝结的奶泡像一张皱巴巴的脸,正如她此刻的表情。
“所以,又吵翻了?”滕姿用搅拌棒轻轻敲了敲杯沿,清脆的声响将班川楚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班川楚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这次是个所谓的‘量子能量仪’,要价两万六。”她苦笑一声,“我爸差点就付定金了。”
滕姿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刘海里去:“量子什么?现在骗子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重点不是这个。”班川楚把手机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显示着母亲刚发来的短信:【你爸血压又高了,昨晚160/100】
“看,每次吵完都这样。我明知道会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
咖啡厅里放着慵懒的爵士乐,邻座情侣的笑声飘过来,愈发衬得她们这桌气氛凝重。滕姿把玩着挂在脖子上的工牌——上面印着“心理咨询师”的字样——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小楚,”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叔叔阿姨明知道是骗局,还一次次上当?”
班川楚搅动着已经冷透的咖啡:“因为他们老了,判断力下降了呗。”
“不全是。”滕姿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在老年心理科实习时做过相关研究。”她翻到标记的一页,“数据显示,72%的被骗老人表示‘推销员比子女更关心我’。”
这个数字像针一样扎进班川楚的皮肤。她想起父亲那句“你一个月回来几次”,喉咙突然发紧。
“那些推销员太懂得钻空子了。”滕姿继续道,“他们每周定时拜访,记得每个节日,甚至知道阿姨有关节炎、叔叔喜欢下象棋。”她顿了顿,“而你上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上个月?”
“三周零四天。”班川楚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精确记忆吓了一跳。她低头看着咖啡杯,“我试过每周回去,但每次都以吵架收场…现在一想到要回家,我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纸巾,直到它碎成雪花般的纸屑。
滕姿突然拍了下桌子,引得邻座客人侧目而视。“我有个想法,”她眼睛亮得惊人,“可能有点…非主流。”
班川楚抬起头:“什么?”
“既然他们喜欢被推销员‘关心’,为什么不给他们安排一个‘推销员’?”滕姿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惊天阴谋。
班川楚皱起眉头:“什么意思?雇个骗子去骗我父母?”
“不是真骗!”滕姿激动得差点打翻咖啡,“雇个人假装是推销员,实际上是去陪他们。表面上卖东西给他们,实际上东西是你准备的,钱最后也回到你这里。”
班川楚瞪大眼睛:“这…这不还是骗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