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孟敏思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唤醒。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身旁熟睡的丈夫。
冯睿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孟敏思心头一暖。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丈夫的手,披上睡袍走向厨房。
结婚三年,她早已摸清了婆婆刘玉芳的作息规律——七点整准时起床,七点十五分必须看到热气腾腾的早餐摆在桌上。
“啪嗒”,孟敏思按下电灯开关,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眯起眼睛。
冰箱里整齐排列着昨晚就准备好的食材:浸泡了一夜的黄豆,切好的葱花,揉好的面团。
她系上围裙,开始熟练地操作豆浆机。
豆浆的醇香渐渐弥漫开来时,孟敏思已经擀好了十几张薄如蝉翼的春饼。
她的手腕有些发酸——昨晚加班到十一点才回家,又熬夜准备了今天的早餐材料,睡眠不足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砰!”卧室方向传来摔门声,孟敏思的手一抖,擀面杖滚落在地。
不用看表她也知道,七点整,婆婆准时起床了。
“这都几点了?早饭还没好?”刘玉芳尖利的声音刺破晨间的宁静。
她趿拉着绣花拖鞋走进厨房,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脖颈上那条明晃晃的金项链——那是去年冯睿用年终奖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孟敏思弯腰捡起擀面杖,赔着笑脸:“妈,豆浆马上就好,春饼也快蒸好了。”
刘玉芳冷哼一声,布满皱纹的手指敲打着大理石台面。
“天天就这几样,吃都吃腻了。隔壁王阿姨的儿媳妇,每天早上变着花样做西式早餐,人家可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孟敏思抿了抿嘴唇没接话,转身去调蒸锅的火候。
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泛红的眼眶。
三年来,无论她多么努力,婆婆总能找到挑刺的地方。
“妈,您别总这么说敏思。”
冯睿揉着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睡意朦胧地为妻子辩解。
“她昨晚加班到很晚,今早还能起来做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刘玉芳立刻变了脸色,声音拔高八度:“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她加班?她那个破公司都快倒闭了,加班能加出几个钱来?”
孟敏思握紧了锅铲,指节发白。
她在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虽然薪水不高,但一直是部门骨干。
上个月公司裁员,她不仅保住了工作,还因为表现出色加了薪。
但这些在婆婆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敏思,别往心里去。”冯睿凑过来小声安慰,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我来端吧。”
孟敏思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却听见婆婆在餐厅大声嚷嚷:“睿睿!过来坐好!哪有男人家干这些活的道理?”
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进行,孟敏思小口啜饮着豆浆,感觉每一口都像掺了沙子般难以下咽。
刘玉芳故意把春饼嚼得很大声,时不时发出嫌弃的啧啧声。
“对了,”刘玉芳突然放下筷子,眼睛亮得吓人,“李局长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女儿下个月从英国回来。”
冯睿头也不抬:“哦。”
“哦什么哦!”刘玉芳拍了下桌子,碗碟叮当作响。
“人家姑娘是剑桥硕士,家里在市中心有三套房产。李局长说了,要是你们年轻人有缘分,陪嫁一套别墅都不成问题!”
孟敏思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豆浆溅到她的睡袍上,留下难看的褐色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