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猛然睁开眼睛,冷汗已经浸透了中衣,她急促地喘息着,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是…”她茫然四顾,熟悉的闺房陈设映入眼帘——紫檀木梳妆台上摆放着她最爱的鎏金铜镜,窗前挂着那串她亲手制作的风铃,就连被褥上绣着的海棠花都是母亲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
“小姐,您醒了吗?”
青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
邱静浑身一震。
青杏?那个在她嫁入罗家第二年就因护主而被罗母活活打死的贴身丫鬟?
“进、进来。”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青杏端着铜盆走进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小姐今日醒得早,可是昨夜没睡好?”
她放下铜盆,熟练地撩开纱帐。
“呀!小姐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邱静死死盯着青杏年轻鲜活的脸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青杏温热的脸颊。
“小姐?”
青杏困惑地眨眨眼。
“皇后娘娘的赐婚圣旨…已经下达多久了?”
邱静艰难地开口。
青杏闻言露出喜色:“小姐是欢喜得糊涂了?圣旨是三日前才到的呀,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呢,老爷夫人这几日正忙着准备嫁妆。”
邱静脑中轰然作响,她竟然重生到了被赐婚后的第三天!
距离嫁入罗家还有三个月时间。
她强自镇定地让青杏伺候梳洗,铜镜中映出一张十六岁的年轻面容。
没有后来被生活折磨出的细纹,没有眼中挥之不去的愁苦,这是一张还未经历婚姻摧残的脸。
“青杏,今日父亲可在府中?”
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回小姐,老爷一早就去上朝了,说今日要商议漕运事务。”
邱静的手指在梳妆台上轻轻敲击,她清楚地记得,前世正是在赐婚后的第七天,皇后召她入宫“教导妇德”,实则是对她百般刁难。
而罗宏全程冷眼旁观,甚至在她不慎打翻茶盏时露出嫌恶的表情。
“小姐,您今日怎么总是走神?”
青杏为她绾发时关切地问道。
“许是昨夜没睡好。”邱静勉强一笑。
她顿了顿:“你去把我那件藕荷色的襦裙取来,我要去见母亲。”
走在熟悉的回廊上,邱静的思绪翻涌,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罗宏新婚之夜就借口公务离府;公婆对她嫁妆的觊觎和压榨;罗宏每晚捧着皇后赐的袜子入睡的羞辱;最后那场牵连全家的灭顶之灾…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事发生!
“静儿来了。”
邱母正在花厅插花,见女儿进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邱静看着母亲尚显年轻的面容,鼻头一酸。
前世母亲为了她和离之事,将传家宝都送给了皇后,却只换来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母亲。”
她跪坐在邱母身旁,声音哽咽。
“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邱母放下花剪,担忧地抚上女儿的额头。
邱静深吸一口气:“母亲,女儿有要事相告,可否等父亲回府后一同商议?”
邱母见她神色凝重,便命人准备茶点,陪她一起等待。
午时刚过,一身官服的邱明远匆匆回府。
“静儿有何急事?为父今日朝务繁忙。”
邱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邱静起身,郑重地跪在父母面前:“父亲、母亲,女儿接下来说的话或许匪夷所思,但请二老务必相信。”
她将重生之事和盘托出,从婚后罗宏的冷落到嫁妆被盘剥,从皇后暗中作梗到最后全家的悲惨结局。
邱母听得泪流满面,邱父则眉头紧锁。
“荒谬!静儿,你是不是被赐婚冲昏了头?”
邱父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