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柜上那道蜿蜒的水痕,像条丑陋的蚯蚓趴在深胡桃木上。我盯着它看了三秒,压下去的不满又拱了上来。
"侯阿姨,"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柜子有水渍。"
她正拖着地,拖把头在瓷砖上蹭出无力的摩擦声。听到我的话,她直起腰,脸上堆起那种过分熟络的笑:"哎呀尔珍!一点点水印子嘛!乡下地方,哪讲究这些!干了就没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试用期那两个月,她还算本分,手脚也麻利,我才决定留她下来。结果正式合同签了没几天,整个人就像换了芯子。
碗碟油腻腻的,灶台黏糊糊的,角落里时不时藏着掉落的头发。更要命的是她那双眼睛,总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带着一种黏腻的探究,让人浑身发毛。
"侯阿姨,"我声音里的不悦已经压不住了,"我付工资,是请你把家务做干净的,这是基本要求,不是讲究。"
她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挥挥手:"晓得了晓得了!下次注意!"话锋一转,她丢开拖把凑近,廉价雪花膏混着油烟的味道扑鼻而来,"阿姨跟你说个正经事!"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她能有什么正经事和我有关。
果然,她压低声音,眼里闪着近乎贪婪的光:"你看你,条件多好!名校毕业,家里有钱,人漂亮,还是独生女!"她咂咂嘴,"我儿子程胜,照片你看过的,对吧?人老实,肯干!虽说三十出头还没成家,那是他眼光高!配你这样的姑娘,正合适!以后结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家里家外,阿姨还能不帮你操持?"
照片?那张被她硬塞到我眼前的模糊手机照片,一个微胖、眼神无光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西装,背景是某个土气的公园。
老实?肯干?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算计的脸,胃里一阵翻搅。这哪是介绍对象?分明是把她那个娶不上媳妇的儿子当破烂,硬要塞给我这个"有面子"的冤大头!
一股火猛地窜上来,之前积攒的所有不满——擦不净的柜子、油腻的碗碟、窥探的眼神——瞬间找到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