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处被告人林安安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落下,我的亲生父亲,那个被誉为“法律界良心”的知名律师林正德,亲手将我推进了地狱。
他说我玷污了他的姓氏,说我是残忍的恶魔,说他为我感到耻辱。
我没有反驳,只在戴上手铐前,对他笑了笑。
因为我知道,我是为了揭露你所信仰的“正义”背后,最肮脏的真相,才选择走到这一步。
七年前,我以“杀人犯”的罪名,被执行死刑。
七年后,真相大白。
我的魂魄,终于可以回家了。
1
“法律的尊严,在于它对每一个生命都报以最崇高的敬畏,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
我爸站在法庭中央,为一名被家暴多年的弱女子做着无罪辩护。
他声音洪亮,逻辑严密,正义凛然。
突然,庄严肃穆的庭审直播画面被强行切断。
一条血红色的紧急新闻标题,占据了整个屏幕。
【震惊!林正德教授独女林安安,涉嫌重大杀人案被捕!】
现场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海啸般的哗然。
我爸僵在原地,脸上的光芒瞬间熄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手机铃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我爸颤抖着手接起,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为死灰。
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他对着法官,对着镜头,对着全国的观众,一字一顿地宣布。
“我,林正德,要亲手,将这个孽障送上法庭!”
舆论彻底引爆。
“大义灭亲!这才是真正的法律人风骨!”
“林教授太伟大了,也太可怜了。”
“有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着我曾经最敬爱的父亲,在法庭上,将我描述成一个冷血、残忍、毫无人性的凶手。
“被告人林安安,自幼性格孤僻,对生命缺乏敬畏。”
“她享受掌控他人的快感,内心充满了暴戾的因子。”
他拿出我小时候的日记。
那是我写的,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用法律的剑斩断世间一切不公。
可他却只截取了“斩断”两个字。
“各位请看,她在童年时,就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声泪俱下。
“是我教女无方,是我愧对社会,愧对法律赋予我的信任!”
“我请求法庭,对被告人林安安,予以最严厉的惩处!”
他越是“大义凛然”,公众的赞誉就越高。
我的心,就越是寒冷如冰。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把我抱在膝上,指着厚厚的法典。
“安安,记住,法律是保护弱小的盾牌,不是强者欺凌的工具。”
“爸爸希望你,永远做一个善良、正直、勇敢的人。”
往事如刀,一刀刀割在我的魂魄上。
我痛得几乎要消散,却又无比平静。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必须承受的代价。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
案发现场,有我的指纹。
凶器上,有我的血迹。
监控里,拍到了我与死者激烈争执的画面。
媒体将我塑造成“披着精英外衣的恶魔”,对我口诛笔伐。
审判长看向我,声音威严。
“被告人林安安,对于以上指控,你认罪吗?”
我没有看他。
我的目光,穿过整个法庭,落在我爸身上。
他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我忽然对他笑了笑。
用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认罪。”
2
“判处被告人林安安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落下,声音沉重得像一块巨石,砸碎了我爸所有的骄傲。
我看到他紧闭着双眼,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被身旁的助理死死扶住。
他不敢看我。
从我认罪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法警给我戴上手铐,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
我被带离法庭,走向生命的终点。
行刑前,他们问我还有什么遗言。
我摇了摇头。
我只想再看我爸一眼。
可他终究没有来。
冰冷的液体被缓缓注入我的静脉,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我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坐在我爸的肩膀上,笑得像个傻瓜。
“爸爸,长大我也要当律师,和你一样!”
“好,爸爸等着我的安安,成为比爸爸更厉害的律师。”
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
我的身体死去,但魂魄却被一股不甘的执念,死死地束缚在了人间。
我飘荡着,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
我看到我爸在“大义灭亲”后,名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成了全国的道德楷模,法律界不可动摇的“良心”。
他继续投身公益,为更多的受害者发声,在镜头前光芒万丈。
可我也看到。
在无数个深夜,他一个人锁住房门,坐在书房里。
他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相框。
那是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妈妈笑得温柔,我扎着羊角辫,而他,英姿勃发。
只是,照片上我的那一部分,已经被他亲手剪掉了。
他对着那残缺的合照,无声地流泪。
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也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我知道,他有多爱我,此刻就有多恨我。
我的魂魄开始追溯自己“被杀”前的经历。
我不是杀人犯。
我是一名卧底调查员。
我伪装成一个堕落的富家女,耗费了整整三年,才深入了一个名为“正义联盟”的慈善机构。
这个机构由我爸的挚友,另一位知名大律师赵立峰创办。
它表面光鲜,每年募集巨额善款,救助无数流浪者。
可实际上,它是一个庞大而缜密的器官贩卖组织。
他们以救助为名,圈养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将他们变成一个个行走的“器官库”。
而我被指控杀害的那个女孩,叫小雯。
她不是受害者,她是赵立峰的私人秘书,也是这个组织的叛逃者。
她良心发现,偷偷复制了“正义联盟”所有黑色交易的账本和客户名单。
她联系我,说要将证据交给我。
我们约在那个偏僻的停车场见面。
可我等来的,不只是她,还有组织的杀手。
而她,为了保护我,也为了保全证据,用我掉在地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向了自己。
她倒在我怀里,用最后的力气说:“安安姐,活下去……揭发他们……”
我被当场抓获。
在被捕前的瞬间,我用暗号,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那条信息,是发给我唯一的接应人,告诉他U盘的大概位置,以及启动‘最终计划’的指令。
我的魂魄飘在空中,看着我爸痛苦的侧脸。
爸爸,对不起。
但我别无选择。
我曾想过将证据交给接应人,但赵立峰的关系网遍布系统内部,任何正常的举报都可能石沉大海,甚至打草惊蛇。
只有用您,才能发动这场最后的总攻。
只有你亲手把我送上死路,这场“大义灭亲”的戏码,才能让所有人对你放下戒备。
也只有这样,你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去亲手发掘被掩埋的真相。
这是我用生命,为你设下的一个局。
一个,通往真正正义的局。
3
七年,弹指一挥间。
我爸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刺眼夺目。
他依旧是那个受人敬仰的林正德教授,但笑容里,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悲凉。
他夜夜被噩梦纠缠。
梦里,全是我认罪时,对他微笑的模样。
那个笑容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日日夜夜地疼。
他开始下意识地回避所有与我有关的话题,却又在深夜里,一遍遍地翻看我那早已尘封的案卷。
他想从那些“完美”的证据链里,找到一丝一毫能证明我“情有可原”的漏洞。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他好过一些。
可他找不到。
所有证据都天衣无缝。
这天,他最好的朋友,赵立峰来看他。
赵立峰如今已是慈善界的领军人物,“正义联盟”的声望如日中天。
他拍着我爸的肩膀,一脸沉痛。
“正德,都过去七年了,你该放下了。”
“安安那孩子,是自己走了歪路,与你无关。”
“你为这个社会做得够多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魂魄漂浮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赵立峰那张伪善的脸。
就是这个男人,亲手策划了一切,将我推向深渊,还让我爸背负了七年的枷锁。
赵立峰走后,我爸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女人在电话里哭诉,说她的弟弟失踪了。
她的弟弟是个智力低下的流浪汉,几天前被“正义联盟”的人接走,说要给他提供食宿和工作。
可自那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而就在昨天,她的账户上,凭空多出了一笔五十万的“高额捐款”。
捐款方,正是“正义联盟”。
我爸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答应了那个女人,接下了这桩看似普通的失踪案。
调查开始,我爸却处处碰壁。
“正义联盟”的公关做得滴水不漏,所有手续都合法合规。
他们声称,那个流浪汉是自愿离开,去外地开始新生活了。
至于那五十万,是“联盟”对他家人的“人道主义关怀”。
我爸陷入了僵局。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心急如焚。
我开始尝试用我的执念,去影响他。
那天晚上,我爸又一次在书房枯坐。
一阵风吹过,书架上,一本我生前最喜欢的《法律的细节》掉了下来。
书页被摔开,正好停在了某一页。
那是我用铅笔画下记号的一页。
我爸捡起书,目光落在了那行被我画了波浪线的文字上。
“任何完美的犯罪,都必然存在不合逻辑的瑕疵,因为人性本身,便不完美。”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开始疯狂地回忆我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
监控……指纹……凶器……等等!
凶器!
那把水果刀,是我惯用左手的。
可法医报告上却显示,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口,无论是角度还是深度,都更符合一个右手持刀的人的习惯!
这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爸混沌的思绪。
他冲进我那被封存了七年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他像疯了一样翻找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的魂魄引导着他,让他看到了我书桌的桌角,一处不起眼的划痕。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
他顺着标记,拉开了书桌最下面的暗格。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看似无意义的纸条。
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迷宫,终点是一个数字“3307”。
这是我们父女俩才懂的游戏。
他小时候总带我去市图书馆,3307,是三楼,社科区,第七排书架。
我爸抓起纸条,夺门而出。
他的心在狂跳,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安安……我的女儿……她是不是……留下了什么?
他冲进图书馆,找到了那个书架。
在一排排厚重的法律典籍中,他抽出了一本《刑法典故》。
书页中空,里面藏着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我爸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拆开油纸包。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U盘。
4
我爸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仿佛那不是一个电子产品,而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他害怕。
害怕里面的东西,会彻底颠覆他坚守了一生的信仰。
也害怕,那会是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赵立峰。
“正德,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赵立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在查一个流浪汉的案子?还牵扯到了我们‘联盟’?”
我爸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U盘。
“老林,这里的水太深。旧事重提,你猜猜,民众是会夸你伟大,还是会骂你用女儿的血吃人血馒头?”
“安安的事情,已经是个教训了。不要让一时的心软,毁了你一辈子的声誉。”
“你做得很对,一直都对。让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爸听懂了。
他挂断电话,眼神,变得像寒冬的湖面,冰冷而决绝。
他到家后,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将U盘插进了电脑。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停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