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醉枝春 | 字数:4556 字

   为了隐瞒弟弟爱穿女装的怪癖,妈妈含泪给我喂下哑药,带着弟弟远走高飞。

   可她不知,哑药被弟弟换成了剧毒。

   濒死之际,隔壁恶霸敲响我家大门。

   预想中的死神没有到来,我成了他捧在掌心里的公主,娇宠至极。

   直到他亲生女儿田田的日记【关于原生家庭的痛】引爆全网,我成了鸠占鹊巢的罪人。

   镜头前,她字字泣血:

   【夏禾气跑自己的亲爸亲妈,现在又跑来吸我家的血,霸占我的爸爸妈妈……】

   她不知道,是妈妈主动抛弃了我。

   舆论压力下,干爸干妈被正义的网友网暴致死。

   众人高喊让我偿命,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死的凄惨。

   再睁眼,耳边响起熟悉的敲门声:“萝卜头,你家大人呢?”

   1.

   趁我愣神,大门被猛的踹开,门外只有一人。

   “怎么样?看见我,很失望吧?”

   田田手里拿着拟声器,里面模仿出干爸的声音。

   她笑的恶劣,带着报复的快感:

   “这一世,属于我的爸爸妈妈,你再也抢不走!”

   我一愣,反应过来,原来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正是这个节点,干爸干妈收养我进林家,给了我从未体验过的宠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世我已决意离开,不再打扰。

   干爸干妈对我恩情如山,如果田田黑化的节点无法避开,我不能再害他们第二次。

   她视线扫过我干瘪的肚子,以为这是我的苦肉计,不屑道:

   “你知道前世在你死后,你亲妈做了什么吗?”

   我心底那股微弱的期待被勾起,妈妈知道真相后,会为我伤心愧疚吗?

   我眼底的期盼惹的田田放声大笑,她拔高声音道:

   “在你死后第二天,她就给你配了阴亲,说要用喜事洗洗你这满心的算计!”

   妈妈是当地有名的媒婆,只配阴亲,一笔千金。

   幼时她曾对我许诺,阴亲晦气,此生不会让我沾染。

   可死去的我,终究是成了她手里沉甸甸的钱财。

   上一世我和田田斗了一辈子嘴,这次沉默的我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想逼我开口:“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得逞,踏进林家半步!”

   我却苦涩的笑了笑:“这一次,我不会再打扰干爸干妈了。”

   无论哪个家,都容不下我这个多余的存在。

   她显然不信,正欲开口,却猛的吐出一大口血。

   这一世,她绑定了救赎我的系统,失败的代价是魂飞魄散。

   【救赎值减十!】

   机械音在我俩的脑海中响起,剩下的九十点救赎值,也代表田田的生命值。

   干妈赶过来时,恰巧看见我逼得田田吐血。

   她满脸焦急跑来的样子,逐渐和我记忆里那个爱我护我的干妈重合。

   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推开我。

   我颤抖着抬起双臂,想要像前世那般投入她的怀抱。

   可看见她和田田紧紧相拥的模样,我识趣的退下。

   隔着一世,记忆里那个视我为亲女儿的干妈早已经死去。

   十天未进食,发作的肠胃炎让我疼的绞做一团。

   从前干妈一直细心调养着我娇弱的肠胃,我早就忘了自己有这毛病。

   如今再次发作,我才想起来有多疼。

   或许是看着我惨白的面色,她语气终究是放柔了些:

   “你妈妈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能随意动手打人?!”

   我攥紧手指,不敢抬头,不敢解释。

   我没有妈妈,也没人细心教导我。

   从前干妈对我说,受了欺负只管随意打回去,有她给我撑腰。

   现在被她质问为何随意动手时,我找不出狡辩的措辞。

   这一次,没人给我撑腰了。

   我嗓音沙哑的厉害:“对不起。”

   两世加起来,这是我第一次道歉,田田面上闪过一世诧异,吼道:

   “你别以为装可怜就能让我原谅你!”

   刚入林家时,我和她亲如姐妹。

   直到十二岁那年的一场误会,她和我彻底决裂,逼干爸干妈把我赶出林家。

   我终究是留了下来,她怨气越来越深,最后鱼死网破,酿成惨剧。

   看着她和干妈远去的背影,羡慕的情绪在我心底无限发酵。

   我正欲站起身,一个麻袋兜头而下。

   2.

   “这丫头长得不错,拿去配阴婚,陈家肯定满意。”

   “我已经观察过,这丫头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绑我的男人压低声音道。

   “记得扔远点,别让我儿子看见了沾上晦气。”

   紧接着是个女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隔着一层麻袋,我头昏脑涨,死死压住心底的恐惧,努力辨别。

   是妈妈!

   我瞬间开始奋力挣扎起来,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这一次,我想亲口问问妈妈,给我喂下哑药,她可曾后悔过?

   我剧烈挣扎的动作引起妈妈的不满,她狠狠一把拧在我的腿上。

   “老实点,能去配阴婚可是你的福气。”

   痉挛的胃部加上大腿处传来的疼痛,我几乎昏死过去。

   被堵住的嘴发不出声音,我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妈妈”的呜咽声。

   “这死丫头,和夏禾一样不听话。”

   “当初要不是夏禾天天闹着要穿裙子,带歪了弟弟,我那可怜的儿子怎么会染上这种怪癖。”

   妈妈的抱怨声清晰传入我耳中,我挣扎的动作一点点小下来。

   过去的十二年里,为了做妈妈口中听话的小孩,我竭尽所有。

   仅有的那一条公主裙,是我捡垃圾三个月后换来的。

   那是我第一份生日礼物,却被弟弟抢走,穿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敢哭,不敢闹,亲眼看着弟弟把它一点点撕碎。

   妈妈却扭头怪我:“谁让你给弟弟穿裙子的,你存心想要带坏他?!”

   甚至主动喝下毒药的那一刻,我拿命在赌她会不会心软。

   但她没有,我输的彻底。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扔到地上,脸上戴着面罩。

   一只手伸来,揭开我面罩的一角,我的视线和弟弟好奇的眼对上。

   我激动的睁大双眼,想求他告诉妈妈我的身份。

   可他扭头扑进妈妈的怀里,委屈道:

   “妈妈,她和死去的姐姐长得好像,我害怕。”

   可我分明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挑衅。

   妈妈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别怕,她马上就要死了,到时候妈妈给你买最新款的公主裙。”

   我浑身僵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弟弟撕碎的公主裙是我第一份生日礼物。

   也是过去十二年里,他的第十三份礼物。

   我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公主裙,是妈妈口中的祸端。

   弟弟惦记的公主裙,却是妈妈心心念念想要买来的珍宝。

   我的听话放纵了她的不在乎,弟弟的怪癖却加深了她的母爱。

   妈妈,你口中死去的我再次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了。

   那份哑药终结的是我的生命,还是你的母爱?

   我固执的想要弄清楚。

   骤然,自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妈妈慌了。

   3.

   门口处,田田带领着一大帮人,声音还带着微弱的颤抖:

   “赶紧放开她!你们只有两个人,打不过我这一群人的!”

   然而在看清妈妈那一张脸后,她愣住了,质问道:

   “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害她的?!”

   没想到,第一个赶来救我的会是田田,我心底的期待越堆越高。

   妈妈却不见方才的慌乱,抬手道:“正好送上门了,给我拿下!”

   她不信我还活着,或者说更想让我做个死人。

   很快,田田被绑住,和我扔在一起。

   原来她找上的那群人,正是妈妈的同伙,羊入虎口。

   她明白些什么,怒声道:“所以当初不是夏禾气走了你,是你主动抛下了她?!”

   从前她一直以为是我自己服毒装可怜,对我恨之入骨。

   这一世护在我身前的,却成了她。

   妈妈语气不悦:“不被爱是她的错,不是我的!”

   我肩膀一点点塌下来,自己追寻的那个答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妈妈,原来你也知道,我一直渴求被爱。

   看着仅剩的三十点救赎值,我下定决心。

   只要我主动死亡,田田就不会再被我连累。

   亲手撕开伤口时,心底的麻木盖过痛苦。

   直到一双手死死掐住我的手,“你敢死试试?!”

   “我拼死拼活来救你,你就这么死了?!”

   田田吐出嘴里的血,急促道。

   我问出心底的疑惑:“在你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拼命来救我?”

   她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会是什么惨样,不小心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我笑了笑,笑出泪花。

   妈妈,你拼命置我于死地,却有人拼命来救我。

   “再忍忍,拖住时间,爸妈若是发现我不见,很快就会来找我。”

   她挪动着身子,试图挡在我面前。

   见我没说话,她又补充道:“是我们共同的爸爸妈妈。”

   虽害怕,可她并未退缩:“我爸爸是林枭!识相点的赶紧放了我们!”

   林枭,当地有名的恶霸,光名号便可震退百人。

   可由一个小丫头说出来,显然威慑力不足,妈妈只当她在撒谎。

   弟弟也狞笑着朝田田走来:“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个不放过法。”

   “你这裙子不错,现在属于我了。”

   很快,衣裙撕裂声传来,田田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冲过去想要撞开弟弟,却被妈妈一把揪住头发:

   “你这个没人要的小野种,现在还想去伤我儿子?”

   妈妈,我被骂了整整十年小野种,唯独你说出来时最痛。

   “穿那么花里胡哨的裙子,和夏禾一样恶毒,就是想带坏我儿子!”

   妈妈,你施舍的一点点母爱宛若砒霜,我却一遍遍兑水喝了十年。

   毒性入骨,却换来你的一句恶毒和不听话。

   嘴里的抹布被吐出,我怔怔的喊:“妈妈……”

   她语气厌恶:“还想装我的孩子博取同情,真是心机!”

   妈妈一把掀开我的面罩。

   在看清我的脸那一刻,她愣住了。

   4.

   对母爱十年的追逐,让我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妈妈,你喂我喝下哑药抛下我后,可曾后悔过?”

   分别时你颤抖的手和含泪的眼,困住了我整整十年。

   对上我眼底卑微的讨好,妈妈却嫌恶的扔开我,“你怎么还没死?!”

   我愣住,心口像破开一个大口子。

   “弟弟把哑药换成了剧毒,你知道吗?”

   即便没有母爱,一分愧疚的回音也好。

   “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个当姐姐的就非得这么斤斤计较?!”

   她看我的眼神愈发厌恶,带着驱赶。

   看见我眼底藏不住的痛苦,弟弟满是得意:

   “要是你足够听话,妈妈怎么会不爱你。”

   可是弟弟被爱,不需要听话。

   我拼命追赶的水中月,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

   “你表现的听话点,把我哄开心了,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留那个女孩一命。”

   弟弟穿着精致漂亮的公主裙,踩着小皮鞋压在我的手上。

   极致的痛意传来,我却觉得弟弟的裙子真漂亮,比我捡垃圾换来的好看千百倍。

   双膝跪地时,我拼命压住眼中的泪花:

   “求你,放了田田,我会乖乖听话。”

   弟弟在妈妈的纵容下,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

   “可是我想让你死,你却还是活着,惹人生厌。”

   我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妈妈,只换来一片漠然。

   我这才迟钝的明白,原来砒霜母爱裹着的那层糖衣,妈妈也是吝啬于给我的。

   田田双目赤红:“夏禾你给我起来!不许向他下跪,我不要你救我!”

   一滴泪砸在弟弟精致的皮鞋上,我一遍遍往地上磕去:

   “求你,放了田田。”

   磕出的血弄脏了他的皮鞋,他正欲发作,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在第三次挂断后,妈妈终于不耐烦的接起。

   手机那头传来干爸的声音:“你敢动老子女儿一根手指头,老子要你偿命!”

   “我林枭,说话算话!”

   这般气势震住了妈妈,她不安道:“你女儿是谁?”

   我垂下暗淡的眸子,只要田田得救,我就能放心的去死了。

   “老子两个女儿,一个田田,一个夏禾,你敢少一个试试!”

   我瞳孔一缩,死寂的眸子重新被点亮。

   妈妈却嘲笑着挂断电话:“夏禾是我女儿,你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我可不怕冒牌货的林枭,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可我很清楚,那是真正的干爸,妈妈踢到铁板了。

   电话挂断,妈妈狠狠一掌朝我扇来:

   “你要是敢惹来什么麻烦,让你弟弟陷入危险,我饶不了你!”

   我嘴角溢出血,自嘲的笑了笑。

   妈妈,你记得我是你的女儿,却不记得我从未在母爱的光环之下。

   干爸的手段,你受不住的,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弟弟抱着妈妈撒娇:“姐姐故意用血弄脏你买给我的鞋子,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她会不会报复我,我实在害怕。”

   闻言,妈妈拧起眉头,“那是你弟弟的生日礼物,谁准你弄脏的?!”

   好一个生日礼物。

   死去的我从未得到过妈妈的祭品,一心想要我死的弟弟,却得到了下一份生日礼物。

   我活生生的一条命,抵不过弟弟一双精致的皮鞋。

   “想救她,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弟弟踢来一把匕首,笑的天真无邪。

   我麻木的捡起匕首,不顾耳边田田撕心裂肺的吼声。

   刀刃插入心脏的最后一刻,在弟弟期待的眼里,田田冲来死死握住刀面。

   “我把爸爸妈妈分给你,你还有家,你不许死!”

   弟弟揪着她的头发,一脚踢向她的心口:

   “滚开,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姐姐,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狞笑着拿起匕首向我走来,刀尖扎向我的最后一刻。

   一辆越野车撞开大门,直冲着弟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