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相府庶女，从小被嫡母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由养在后院，吃穿用度连下人都不如。一道圣旨，嫡姐需嫁给传说中残暴嗜血的靖王。嫡母和父亲连夜密谋，用一碗迷药将我送上花轿。花轿颠簸，我额头撞上轿角，醒来后竟能听到旁人的心声。

   1

   【又一个送进鬼门关的可怜虫。】

   【王爷的床，可比阎王殿还难过。】

   喜婆嘴里念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心里的声音却在不住地发抖。

   我，相府庶女秦舒，被嫡母一碗迷药，替了嫡姐的死劫。代嫁给传说中残暴嗜血、以杀人为乐的靖王谢衍。

   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我被粗暴地拽进王府，一路拖行。脚下的石子硌得我生疼，喜服的下摆被磨得破烂。周围下人的心声像潮水般涌来。

   【瞧这副穷酸样，真晦气。】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上次那个，天没亮就抬出去了。】

   我被扔进婚房，盖头歪在一旁。

   门被踹开，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就是谢衍。剑眉入鬓，凤眼狭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他用手里的剑，挑开了我的盖头。那眼神，像在看一件待宰的牲畜，没有丝毫温度。

   然后，我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那声音，是毫不掩饰的暴戾与厌恶。

   【相府的老狗，竟敢用这种货色来脏了本王的眼。】

   【身上这股廉价的熏香，闻着就想吐。】

   【等会儿就扔去乱葬岗喂狗！】

   我的心，瞬间沉入冰窖。原来，我连“死”都不配好好死。是要被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喂狗。

   他一步步逼近，我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那双眼睛里，是实质性的杀意。我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他举起手的瞬间，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王爷，您别动怒，仔细伤了身子。”

   侧妃柳莺莺，他那位以美貌和温柔闻名京城的白莲花表妹，闻讯赶来。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袅袅娜娜地走进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

   “王爷，姐姐刚嫁过来，许是有什么不懂事的，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柔声劝着，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

   【一个蠢货替身，正好用来试探王爷的底线，顺便帮我挡掉那些腌臜事，死了还能废物利用。可不能让她这么快就死了，她还有用呢。】

   柳莺莺走到我面前，假意要扶我。

   “姐姐快起来吧，地上凉。”她的手触碰到我的瞬间，我清晰地听见她心底那句恶毒的低语。

   【这身子骨可真单薄，不知道经不经得住王爷一脚。】

   谢衍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依旧冰冷。

   “滚去偏院，别在这儿碍眼。”

   柳莺莺立刻接话：“王爷说的是，我这就带姐姐过去。”

   她扶着我，姿态亲密，仿佛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心里的声音却充满了算计。

   【偏院好啊，离柴房近，到时候拖过去也方便。】

   2

   次日敬茶，我被要求跪在正堂。

   我身上那身破损的喜服，被下人强行换成了洗到发白的素衣。

   柳莺莺坐在上首，谢衍坐在她身边。她端着茶杯，满面春风，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姐姐，按规矩，你该给王爷和我敬茶。”

   我沉默着，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盘。堂下下人们的心声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

   【穷酸鬼配破布衫，真是绝配！】

   【你看她那副鬼样子，侧妃娘娘的金步摇随便一根都够她活一辈子了。】

   我端着茶，一步步走到柳莺莺面前。就在我跪下，要将茶递上去时，柳莺莺手一晃，滚烫的茶水“失手”泼在了我的手背和胸前！

   “哎呀！”她惊呼一声，满脸“愧疚”。“姐姐，瞧我这手！真是对不住！”

   “不过这素衣湿了也无妨，反正……姐姐想必也穿不惯我们王府的金丝软缎。”

   话音一落，满堂下人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窃笑。

   【干得漂亮！娘娘威武！就该这么羞辱她！】

   滚烫的茶水烫得我手背通红，可我感觉不到疼。我的目光，越过柳莺莺，看向她身后的谢衍。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他的心声，如冰雪般寒冷。

   【废物。连这点羞辱都受不住，死了也干净。】

   原来，在他眼里，我不仅是废物，更是该死。

   我缓缓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所有情绪。柳莺莺见我毫无反应，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心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

   【真是个木头，被这么羞辱都不知道哭一声。算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法子炮制你。】

   她换上一副更温柔的笑脸。

   “姐姐，快把湿衣服换了吧，可别着凉了。来人，带王妃下去，好生‘伺候’着。”

   那“伺候”二字，被她咬得极重。

   我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起来，拖了出去。身后，传来柳莺莺娇媚的声音。

   “王爷，您看，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把您早茶都给搅了。莺莺亲自给您再烹一壶吧？”

   我没有听到谢衍的回应。只听到他愈发冰冷的心声。

   【不相干的人？呵，不过是条随时可以碾死的狗。】

   我被关回了那间破败的偏院。所谓的“伺候”，就是一整天不给饭吃。

   夜里，我饿得胃里绞痛，一个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重重往桌上一放，眼神里满是鄙夷。

   “吃吧，我们娘娘赏你的。”

   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已经馊掉的饭菜。丫鬟的心声充满了恶意。

   【吃吧吃吧，吃坏了肚子才好呢。最好是上吐下泻，折腾个半死！】

   我看着那碗馊饭，胃里一阵翻涌。丫鬟见我不动，冷笑道：“怎么？嫌弃啊？有的吃就不错了！”

   她说着，端起那碗馊饭，就要往我脸上扣！

   3

   我猛地一偏头，躲了过去。

   那碗馊饭“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秽物溅得到处都是。

   丫鬟愣住了，随即尖叫起来：“你敢！你竟然敢躲！”

   【反了天了！一个贱人还敢跟我横！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张牙爪舞地朝我扑过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柳莺莺的声音。

   “翠环，在吵什么？”

   丫鬟一惊，立刻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好心给王妃送饭，她不仅不吃，还把饭菜打翻，说您是故意折辱她！”

   柳莺莺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狼藉，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受伤。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可也不能这样糟蹋粮食，还冤枉我啊。”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演！演得再像一点！王爷就快到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谢衍冰冷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污秽，又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丫鬟和“泫然欲泣”的柳莺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两把淬毒的刀子。

   柳莺莺立刻迎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柔弱无骨地靠在他身上。

   “王爷，您别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都是莺莺不好，没有照顾好姐姐的情绪。”

   她越是这么说，谢衍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我听见他心里的怒火在燃烧。

   【好得很！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在本王府里，还敢撒野！】

   下一秒，他一脚将我踹飞出去！

   “砰！”

   我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又摔下来。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断裂开来。我疼得眼前发黑，一口血涌上喉咙，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谢衍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抬脚，狠狠踩在我的手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我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用一双燃着野火的眼睛瞪着他。

   他踩着我的手，缓缓蹲下身，对上我那双眼睛时，心里猛地一滞。

   【这眼神……该死的，有点像……】

   一个模糊的、尘封的影子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汹涌的暴戾吞噬。他的心声，变成了嗜血的疯狂：

   【演！给本王演！演得真像！本王就陪你演下去，看看你背后那条狗，什么时候才肯露面！】

   我这才明白。在他眼里，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在演戏。我连人都不是，只是一件会走路的阴谋。

   柳莺莺见状，心里乐开了花。

   【踩！再用力点！最好把她的手给废了！】

   她嘴上却在惊呼：“王爷，不要啊！会出人命的！”

   谢衍终于移开了脚。我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他站起身，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拖去柴房，不准给水，不准给饭。本王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我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进了阴暗潮湿的柴房。门被锁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断水断粮。第三天，我饿到眼花，开始啃食地上的草根。嘴里满是泥土和苦涩的味道。

   就在我意识模糊，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时，我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吱吱”声。一只同样瘦骨嶙峋的老鼠正警惕地在墙角舔舐着什么。然后，我听到了它的心声。

   【水……脏水……能喝……快喝完……】

   我的心猛地一跳。水！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个墙角爬去。老鼠见我靠近，发出威胁的“吱吱”声，不肯离开。我甚至能听到它心里的尖叫：【我的！我的水！】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把将它挥开，趴在那个小小的水洼上，像动物一样贪婪地舔舐着积攒的浑浊雨水。那只老鼠在不远处死死盯着我，而我看着它瘦小的身体，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它……能吃吗？】

   胃里一阵剧痛的痉挛，让我瞬间清醒。不。我甩了甩头，将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下。我要活，但不是像野兽一样活。

   靠着这点脏水，我又活了下来。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外面风声鹤唳。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脚步声。

   是柳莺莺和她的心腹。我听清了她们心里的声音。

   那是足以掀翻整个靖王府的惊天秘密！

   柳莺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怎么还没死？真是命大。”

   她的心腹婆子低声回道：“娘娘别急，再饿两天，神仙也扛不住。”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让我浑身冰冷的对话心声。是柳莺莺对她心腹的低语。

   【孩子没了正好，反正也是假的。用一包鸽子血，就换来王爷对那个贱人恨之入骨，这买卖太划算了。】

   【现在王爷肯定恨死那个贱人了。等秋猎的时候，我再配合三皇子，送他一起上路。】

   【这靖王府，连同整个天下，迟早都是我们的！】

   心腹婆子的心声充满了谄媚和贪婪。

   【娘娘英明！到时候您做了皇后，可千万别忘了老奴啊！】

   我躺在黑暗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原来，柳莺莺根本没有怀孕。所谓的“小产”，不过是一场栽赃陷害的戏码。而她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联合三皇子，在秋猎时杀了谢衍！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谢衍……他以为我是敌人派来的棋子。却不知道，真正想要他命的人，就睡在他的枕边！

   我该怎么办？告诉他？他会信吗？

   他只会觉得，这是我为了活命编造的又一个谎言，然后一脚踩碎我的喉咙。

   我看着自己那只被踩得变形的手，感受着肋骨传来的阵阵刺痛。这些，都是他拜他那位“善良”的表妹所赐。

   我为什么要救他？

   可是……如果谢衍死了，三皇子上位，柳莺莺成了皇后。相府地位将更加稳固。而我，这个知道了一切秘密的“替死鬼”，下场只会比现在凄惨一百倍。

   不。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我还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从云端跌落泥潭！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侍卫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王爷有令，秋猎围场缺个捡拾猎物的下人，看你还有口气，就你了。”

   他的心声充满了鄙夷。

   【正好，死在围场里，还能省一张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