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的这里,迷迷糊糊的穿过了街头,抬头便看到了这家装饰古朴的咖啡店。
仙名。
名字很奇怪,但却令人初见便有一种冥冥中的熟悉之感!
我缓步走了进去,里面正播放着古典的音乐,我正愕然,便看到迎面走来一位服务生。
“先生需要什么?”说话文邹邹的,有着标准服务生的笑容。我又愣住,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信。”有人喊了一句。服务生似是叫做阿信。
他回过头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儒雅的男人。男人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整个人打扮的一丝不苟,脸庞白皙。
他来到叫阿信的服务生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我来吧!”
我清楚的看到阿信的脸上多了一丝狰狞。最后,阿信在我的疑惑下,缓步走开了。
男人对我笑了笑,邀我到了一处僻静地坐下,看着我说:“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说真的我又愣住了。突然有人邀请你说要给你讲个故事,你会怎么样?
但我还是选择了听他的故事,因为我自己也是闲着无聊,于是就在这一个闷热的午后,在仙名的咖啡店中,听这位儒雅的男人讲起了他的故事,一个光怪陆离到我无法相信却又渴望相信的故事……
我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从这里讲起。
那个时候的我只有十七岁的光景,无父无母,在一线天下摆渡过活。一线天是那里的地名,因为我住的那间草房背倚两座大青山,一线天便由此形成。
你不要惊讶,只管听就好了,那是在异世,并不是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
故事的开端就在那天的清晨,那天清晨我起了个大早,撑起长竿,划起木筏到对岸去。那时河面上正起着雾,长竿与水面交击在一起,发出“哗哗”极为清脆的声响。
眼看着要到了对岸的时候,我就听见了有人喊船的声音,“摆渡的。”
我回了声,划筏的速度也愈渐快了起来。来到对岸的时候,便看到一位素袍老人站在岸上,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老先生来的早了些。”我说。
打眼看了下,发现这老者有一股特殊的风韵,我摆渡早已多年,此处来人虽不多,但我所见得人也可称得上多了,可却不曾有一人如这位老者般有这般自然的神韵,使人看上去就亲近的很。
“有急事,便来的早了。小友出船也是早了。”老者笑道。
抬步走上木筏,寻一处坐下。
“要维持生计,便要比别人起的早。”我答道。同时划起了筏子向着来处划去。
河面上很静谧,“哗哗”的声响又响了起来。此时,清晨的微风缓缓吹过,摆动人的长发,空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清香,我举头望向四方,却又寻不到踪迹,摇了摇头便又把头低下。
“此河素来多险怪之物,怎会在这里摆渡?”老者发问。
这倒是让我不知如何回答,本以为就这样安静下去,却不想老者将这寂静打破。而且老者的话里说这河里多险怪之物,说实话我在此已划了五年的筏子,还真不曾见过有什么险怪之物。但既然他这样问了,那我答了就是。
“为了生计而不得不为此。”
“哦。”老者答了声,然后又安静下去。
再过了一段时间,老者又问“此河素来多险怪之物,怎会在这里摆渡?”我脑子突然的发懵,不知他为何又这样问,难不成是刚才答给他的不满意,所以便又问了一遍?
可我真的不知自己为何在此摆渡啊!刚才所答也是属实啊!
“为了生计而不得不为此。”我硬着头皮又答了一遍,观他反应。
“哦。”他又静了下来,头低下去,整理自己的素袍。
我安心划筏,心想应该不会再问了吧!
可刚过了一会,并且木筏已行到河水中央,后方又轻飘飘的传来了一句“此河素来多险怪之物,怎会在这里摆渡?”
我爆发了,索性把长竿一扔,喝道:“你这位老先生好生无聊,同一个问题已问了三遍,不烦吗?”
我本想这老者会有什么神情在脸上呈现,可不曾想他仍是笑眯眯的盯着我,道:“我既已问了三遍,且你之前也已答了两遍,为何不再答一遍呢?”
我垂下头去,拾起长竿,重又划起了木筏,说道:“为了生计而不得不为此。”
“嗯,好。”我不知他为何会这样,但我也早已无心去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想着早些将他渡过河去,快些脱离苦海。
“小友是何名姓?”他又问了!
我忐忑不安的答了句:“姓许,名仙,唤为许仙。”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天就变了!
整个天地在此刻阴暗无比,且阴风怒吼,似有着万鬼嘶吼,空中刮起了血雨,不时地闪过霹雳,犹如天空亮剑劈向大地,山峰都裂开了!!
我整个人在这般奇景出现的刹那,就已经吓跪在筏上。刮来的阴风犹如刀锋割的我的身躯布满血痕!
“许仙!!”
“仙……”
“是何仙?!”
天地间又突兀的响起了各种宏大的道音,一声接着一声,使我的耳膜炸开,流出血来。
与此同时,远处的各座大山突然闪现出炽烈无比的光芒,一道接着一道犹如天光列满天际,阻隔霄汉,映照诸天!
“仙……”天空中的异象还不算,在我的身旁,突然又响起了一声令我惊悚的声音,我转眼看去,正好贴上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我怪叫一声,身子蹦了开来,惊恐的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位古人,穿着不是那个年代的服装,浑身布满了血痂,且那张惨白的人脸上镶着一双无神的眼眸,且从中流出黑血来!
我看到他的脑上插了一把剑刃,剑刃古朴,有着通天的威能,因为此剑令他周身空间都模糊!!
“你是何仙?”那人问,空洞的瞳孔却是望向天空,声音透露出无限的疲惫以及悲恸。
在其身后的空间处,突然伸出一杆大旗,旗帜破败,脏乱不堪,不知经历过何种级别的大战,才能变成这般模样。
而且我还从这杆大旗上感觉到了一股让我窒息到死的气息!
不为别的,那杆旗上用血书了一个大字。
仙!!!
大旗后则是一队阴兵,皆是穿着破败兵甲,伤口遍布,向外流着黑血!!
我被惊的愣住,之前从没见过如今天这般的景象,这般惊天!!
我看向后方那位老者,发现他仍然是笑眯眯的,且在其眼中闪动着如狂流一般的金色!
“哦~仙啊!”老者站起身来,将右手抬起。我看到他的右手突然起了几道蓝光,蓝光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手心中盘旋,交织。
“原来如此。”他缓步向前,不知为何,我突然的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我的身子不自觉的后退,像防狼一般。
“莫要乱动,站在原地。”老者轻声道。
我心想,不乱动是傻子,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你看这天空如何?”他问。我愣住。但退后的脚步仍然不停。
“看这天空可熟悉?”我又再次愣住。退后的速度已放缓了些许。
“莫不是你已忘掉?”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整个人在静静凝望。
这天空为何,会这般熟悉?
这股气息为何会这般熟悉如久违一般。
我突然的有些心酸,这种感情是从心底发出的,我无法控制。
“为何?”我自语,喃喃发声,“为何我对这天空这般熟悉?”
“因为……你天天见啊!”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那老者的右手五指上,蓝光已交集成了一个字。
禁!
我还未反应过来,老者的身形便迅疾如闪电一般,急冲过来,将右手顶在了我的小腹上。然后我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冲击的飞了出去,在水面上滑行了十几米,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我失神的望着天空,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孽才能碰上这一系列的事!
可突然的我的眼睛“哞”的睁大,死死地望着天空,那天空上,彼时还有着万千道奇异的光彩闪耀,且还有四散着威能的兵器在穿行。
可是就在一瞬间而已,在我看向天空的刹那,那些异象犹如水流一般,缓缓褪去,不见了踪影!
眨眼间,天空又恢复到原来的清晨碧日!
我坐起身来,发懵的我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在水面上停滞住,而且还没有沉下去,当然这些对我来说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何发生的!
我又看向那队阴兵,突然有一种悲伤直击我的心灵!
我看着他们,发现此刻的他们脸上有着疑惑的神情,没有光彩的眼睛望向天空,之前最早出现的那个阴兵又道了句,“仙……在何方?”
然后他们整队阴兵退回了空间内,连带着那杆大旗。
我看向那位老者,发现他此刻脸上的神色莫名,他看了我一眼,便举步走下木筏,在水面上徒步向着岸边走去,河水沾湿了布靴,但却仍如轻飘飘的河间莲花,绝妙款款,不失风雅。
我看了眼木筏,这才知道自己竟然站在水面之上,但我也不在此刻去追究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当即三步并做两步的在河面上向着老者追逐而去。溅起了阵阵水花。
“老先生,留步。”我喊道。脚步加快,可却是依然赶不上老者的速度。
眼看着老者已在岸边等候多时,我才气喘吁吁的到了岸上。
“你还不行。”老者说。我不知他何出此言,但我听着就是,也不去思考别的。
“此处不错。”他又说。我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十几年的天地,有一抹熟悉,但却在此刻又突然的多了一股陌生之感。
一间简陋的草房,树根做篱笆,篱笆内,石桌石凳孤独的摆在地上,不远处还有着自己小时候调皮砸坏的石碗。
草房后便是一线天,高崖之上有着青藤垂落,一线之隔的间隙处,可以看到外面的光芒,我不曾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这是何人之墓?”老者指着一个坟包,看向我,问道。
“是白姨的。”
“嗯?!姓白!”老者惊声道,眸子中的金光又在疯狂的跳动。
我疑惑,道:“不是姓白,而是长的白皙,因而叫白。白姨是在此收留我的一位老妪,之前本是她来摆渡,她过世后才交到我的手里,而直到她去世,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所以就一直叫她白姨。”
“为何不留碑文?”
“白姨不让,这是她唯一夙愿。”
“这棵树……”我发现他在看一棵我几年前栽种下的花树,此花树通体呈紫色,在阳光下尤为好看。
我心想,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不行,怎么能让你占了主动,我开口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有什么事发生吗?”老者道。背向我。
装傻,我暗道,对他进行心底里的鄙视。
“你该出去走走,不该屈居在这里。”他突然说,我霍的抬起头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话如此熟悉。
在白姨过世的那天,她也这样对我说,但我没有听她的,因为我想再陪陪她,这一陪,已经过去五年了啊!时间过的真快!
“如若你不出去走走,你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他回过头来看向我,又说,“刚才的事,以后的事,都不是定数,我不可能每次都出现在你的身旁,以后的事,需要你自己去把握,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可我该去哪?”
“我为你指条明路,”老者抬手指向东北向。说道,“此去三百里有一三皇城,你便从那里开始吧!”
说完后,他反手扔给我一块玉牌,牌子上刻着繁杂的玄文,且雕着一头应龙,脚踏祥云。
“到了机缘尽时,你可来寻我。”我应了声,向着他做了一拜。再抬起头来时,发现他已不见了踪影。
我凝望了一会儿,便转身跑进草房内,再出来时,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我来到白姨的坟前,拜上三拜,又来到紫树前,替它整理了一番,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那个早晨,摆渡人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座坟包,一间草房,一棵花树,等待后来人。
我,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