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九凤蛙，自上古便存在于世，瞧这名字大气无比，也不过是一只蛤蟆精变成仙罢了。”

九里坡外，一小茶馆中，一穿布衫黑靴的壮汉，端着一碗茶，缓缓说道。要说这壮汉也是奇怪之人，长相粗狂，穿着奇怪，偏偏生就了一个喜好说书的性子。老板也乐他于此，添些人气，多谢乐子。

第一章九凤蛙（一）

“大叔，你别逗我。蛤蟆精，居然成了九凤蛙。”一赶路停歇的青年问着这说书的壮汉。

“哈哈，小子，我这辈子还没匡过人。”说书壮汉继而端着茶碗，缓缓说道：“这九凤蛙，也着实厉害，自上古年间，便是一只小妖，后人间被魔入侵，忿然而起，一举奔上了上仙之位。时至今日，不知在哪座山浅修。”

“我可知道九凤蛙，那可是一灵兽，据说长相威武，抓牙锋利，化形后俊美无比，怎就成了你这汉子口中的癞蛤蟆。”那青年撑着身体，反驳这说书人的话语。

“呵呵。”这壮汉的嘴扯了扯，笑的及其狡诈,“年轻人信则有，不信则无。”说罢，扯着自己的清布衫跨步离去，遂而说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自九里坡向西数百米，乃是一破落小庙，常被路人作于暂停歇之地。庙后是一小山，围着一臭水沟，几只蛤蟆，青蛙，叫声连连，也就是这地方留下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印子，印子的前面是一只小花狐狸，拖着半个残腿，一停歇，一迈步，那条残腿随着呕烂的泥土深一下，浅一下的陷在泥巴的表面。待到许久，这狐狸才走到小山的凹凸处，对着那里“呜呜呜”的哭着，黑白不分，哭了三四日。才见到一长相及其猥琐的汉子手拿着一个小茶碗慢悠悠的从远处走来，无奈的看了那只小狐狸一眼，碎碎道：“我也不知上仙会怎样，也罢，放你进去，一切看造化。”

说罢，那壮汉却把那一茶碗的水泼到了小狐狸的身上，既而，小狐狸不见踪影，而这壮汉却蹙着眉头说：“可惜了这一碗好水，哎，也罢也罢，我再去那茶馆寻一碗罢了。”九里坡外的小茶馆又传出一说书人的声音。

华光一闪，小狐狸便到了一山坡农家之所，四处仙草满满，云彩霞益，远处还有一冰水湖泊，鹤群栖息。对于这一切，小狐狸的眼中也只是多了一些哀伤和愧疚，低下头，继续拖着那条残腿走着，向着那院中的竹屋走去。刚进入外院的门栏，便被门上的霞光扇打而飞弹而出，砸向地面，小狐狸的把半条残腿又向外歪了半个方位。

“上仙，小妖求您，就让红莲进来吧，小仙求您。”一男子哭啼的声音传出了竹屋。这名叫红莲的小狐狸，梗着个脖子走到门栏处，慢慢跪下，低下脑袋，默不作声。待到夕阳落下，那残留的霞光打向她的身体时，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远方：“未曾想到，今生我还能看到这美景。”语毕，一花衣男子，满脸欢喜的从屋中跑出，待到扶起红莲时，又是一脸的愁郁，眼中满是心疼和难过。

红莲咧了咧嘴笑道：“大哥，我还很好，莫要担心。”说完这话，双手松软，心口堵塞，倒在了扶着他的男子的怀中。这花衣男子，再也忍不住，满脸挂着泪水，抱着红莲冲了进竹屋，悲戚的叫着：“上仙，红莲，红莲。”话未说完，竹屋中便已悄然无声，后，只见那花衣男子时而出时而进，不断的寻着东西进去，又拿着东西出来。许久，只听屋中传出一慵懒且有些疲惫的声音：“红磷，进来吧，好生照看。”听到这话，被唤做红磷的这人便急忙进去，一会儿，红磷手拿一悬浮叶，叶上赫然是早间昏厥的红莲，此时漂浮在悬浮叶上，睡意安详，毫无前时的颓废与伤残。

出来竹屋的门，红磷叩拜于门外，呼道：“小妖谢上仙救命之恩。”还未等红磷说完，只听屋内传来：“去吧，好生照看。”的话语，红磷便不再言语，带着红莲到竹屋偏间安顿下来。

九里坡外那小茶馆，一壮汉端着茶碗，轻抿一楼口手中的茶碗，看着远方，故作深沉：“要说这九凤蛙的由来，却也是有趣。九凤君原是一蛤蟆精，生于洼塘之处，后偶遇一天鹅，遂钟情于她，却也知自己身份低微，修炼不易，便暗暗下定决心，勤加练习早成大统。后一日，偶见一扑腾飞天的九凤鸟，只觉得美丽无比，于是以蛙为名，九凤为号，遂而“九凤蛙”。”

此时正是正午，茶馆中只有一老者和一孩童，这孩童听到此处便觉奇怪，说道：“那那个天鹅呢？”

“呵呵。”壮汉见一小孩问道，觉得这小孩憨态可掬，十分惹人，便说道：“从此么，那天鹅便唤其为九凤，而九凤蛙唤天鹅为：白小岁。本是青梅竹马，同修炼，却不知后霍诸多，就像那天鹅从不知九凤蛙，为何物一样。”

“呀，那不就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孩童惊讶的说道。听了此话，那老者倒是先开口道：“咳咳，童言无忌，先生莫怪。”

壮汉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

待到落日夕阳，这壮汉便端着个茶碗从茶馆中走出，一路晃晃荡荡的，待要走到庙后的小山时，却停住了脚步，絮絮叨叨的自个说着：“哎呀，到底回不回去，放了红莲进去，要死了，要死了。”壮汉仰着头叹气道。“算了，我还是晚几日再回去，等着上仙把火发完了，再说，嘿嘿，红磷，这就要辛苦你了。”瞧着这汉子，脸上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然后，他便扭着屁股向小破庙走去。

红磷看着红莲一点点的好起来，那残破的腿也慢慢长好，内心的挣扎也越来越多，欢喜与内疚相掺而半。红莲像是瞧出了哥哥的心思，便说道：“大哥，你不要为我担心了，上仙对我的恩情，我生生世世难以报道，从我踏上回来的路时，便已想清。”

听着自己的妹妹这样说，红莲难过的拥住妹妹说道：“人间的日子辛苦你了。”

“大哥，以后我会好好修炼，不只是为了报恩，也为了保护我们。”红莲微笑的说着这话，看在红磷的眼中，却多了许多的疼惜，“红莲，大哥永远都是你的大哥，会生生世世保护你的。”

“恩。”两语无静。

红莲跪在竹屋外，默而无声，许久，只听见屋中，传出一声音：“进来吧。”风轻云淡，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不关己身。红莲慢慢走进，竹椅上的那人依旧素衣着身，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红莲，便没有下文。红莲连忙跪在地下说道：“小妖红莲谢上仙，不计前嫌，救小妖性命，唯此无以为报，但求上仙惩罚，以罚小仙的罪过。”红莲一直低着头。

头上那期待的声音许久才响起：“好不容易捡回的命，岂能这样白白糟践了，从前你的性子也不是这般拘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了这话，红莲面前的地面湿了好大一片，眼前景物也变得模糊，坚强了那么久的眼泪一下就流了许多，如同回家之后，和母亲诉说完委屈，那温暖的眼神，语气，击垮了自己所有的防线。

“不哭，回家就好，还有上仙为你做主。”头顶响起了上仙低沉的声音。

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在这时，都变成了过往烟云。

抬头一看，红莲才发现眼前的上仙少了几分百年的洒脱，暗自自责着。

“出去看看吧，这么多年没回来了，红磷估计还没睡。”听见上仙缓缓说道。等了许久没有下文，红莲便应声而出，那园中梧桐树旁的花衣衫，在那一瞬变得好看极了。漂泊在外，未曾想到还有一人愿静默等待自己，保护着这颗脆弱的心，不由得静寞，不愿前往，怕这一切成了曾经的过往云烟……红磷转头看见红莲，走近，拥红莲入怀，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别怕，还有大哥在。”

这一晚，红莲悄然拾起了那份安心，像多年前被自己丢掉的岁月再次回来。

夜半宁静，红莲和红磷还坐在竹林的石头上，聊着小时候，聊着父亲母亲，偷偷的说着上仙，笑声连连，耳中便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红莲笑出了眼泪，说：“金鸡这个喜好打扰人的习惯依旧没变。”

“是呀，记得小时候我还老是被金鸡追着啄。”红磷笑着说道。

“是呀，那时大哥还总是找我救命。”红莲捧腹大笑。

这天的阳光都显得温和多了，围着竹屋几里的地方不时有着红莲和红磷的身影，一个红衣服似血，一个花衣服妖娆。那个花衣也只是静静的瞧着红衣，看那个眉梢的喜悦与眼间的忧虑，点点消散，汇成脸上的一片红晕。

“大哥，你看出花了么？”那红衣女子斜身挑眼笑说。

“当然，心口便有一朵。”红磷毫不害臊的答道。

周边的妖精都忍俊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