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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疲惫
作者:蛋白质少女 | 字数:3552 字

一身疲惫的回到家,爸爸喝醉酒睡了,姑姑不在,妈妈在等我回来,我作贼心虚似的溜进了房间,被打盹的妈妈发现了:

“怎么搞的?没回来吃晚饭?”妈妈的表情严厉,但是声音是温柔的。

“嗯,跟小乐在外面吃了”嘴唇在颤抖。

“可是小乐刚刚才打电话来问你回来了没耶。”

“……”该死,该死的小乐,心里给他好几枝凸。

“来,坐妈妈旁边,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妈,你别想太多啦”

“虽然,你很小就离家了,但是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别骗我”

“…怎么会,没有啦。”

“那个娃娃,你很宝贝,还有你在跟我们去吃饭时,那种失望的神情”

“…那些,只是,只是刚见到你们不习惯啦”我在强辩,汗珠滴落。

“那是个怎么样的男生?”

“…谁?什么怎样的男生?”我装傻,太明显了。

“不说吗?其实你大学了,也应该自由了,那我说说我跟你爸的事吧。”

爸爸是以前在南部送信的邮差,妈妈却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妈妈在高二的时候遇到了爸爸,爸爸比妈妈大了三岁,成绩普通,只是一间公立学校,当初是因为他被邮局调来台北,那个时候妈妈在三商巧福打工,是个读北一女的优秀女孩,每天爸爸都会去吃在邮局旁边的三商巧福,他都点排骨饭,每天都是。

“嘿,你又来啦,今天依然是排骨饭吗?”妈妈很开朗的笑了。

“嗯,是呀”爸爸下意识的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每天那样一碗吃的饱吗?要不要我帮你拿几盘小菜。”

“不了不了,谢谢你呀。”

由于每天来嘛,大家都熟了,久了之后同事们的促成,他们开始了第一次约会。

“小巧呀,你知道我们第一次约会去哪里吗?”妈妈看着我。

我想想爸爸的个性,食古不化。又固执又钻牛角尖,他会去哪里约会?我摇摇头。

“我跟你爸爸都是穷人呀,去咖啡厅是奢侈的事,我跟你爸爸第一次的约会地点,就在青年公园,记得我跟你爸都没谈过恋爱,只是单纯当作是出游…”

那一天嘴上说不在乎的妈妈,碰巧穿了件新买的红洋装,又碰巧穿了双新买的粉红皮鞋,虽然妈妈强辩只是碰巧,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她是故意打扮的。

“啊,你来啦”妈妈率先站了起来,看到了爸爸。

“是呀,对…对不起啊,我迟到了。”爸爸很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的。”

妈妈其实很在意,因为爸爸穿的还只是邮差的制服,严然就是刚送完信的模样,面对妈妈的这种满心期待,真的有些难堪

“那,那就走走吧”爸爸很憨厚的笑了。

虽然妈妈有些不悦,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的陪着笑脸,因为他体谅爸爸,每天这样的奔波真的是件不轻松的事,他们聊着聊着,爸爸开始聊起了邮差的事。

“以前在南部呀,看到爸爸妈妈接到远方的信,都开心的活蹦乱跳的,于是我从小就很羡慕邮差这个行业,可以将远方人的心意给送到对方的手中,感觉自己象是背负着一项重大的使命,会很让人有委托的信任感呢!”爸爸滔滔不绝的分享着,注意到了妈妈的沉默。

“对不起呀,第一次出来玩就说了那么多,我真是的。”爸爸抓抓头,害躁的说。

“没关系的,我也喜欢听呀。”妈妈刚刚的沉默只是窃喜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并无不悦。

他们继续走着,妈妈忽然发现了她的值班时间就快要到了,于是匆匆的正想要跟爸爸说声再见,结果这时的爸爸却抓住了妈妈的手。

“你…你干麻呀?”妈妈吃惊的说。

那时的年代很保守,加上双方有很不好意思,毕竟才第一次见面。

“对,对不起呀!我只是,我只是要给你这个”爸爸紧张的放开了妈妈的手。

爸爸伸进口袋,将一条扭的乱七八糟的黄丝巾交到妈妈的手上,看的出来,爸爸已经很早就想交给妈妈了,只是一直都提不起胆子,妈妈说当时爸爸的脸红程度就象是被烤熟的虾子呢!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挑了很久,迟到了。”爸爸微笑,看着前方。

“…你就是买这个呀?真是的,我最讨厌黄色了”妈妈虽然故意这样说,但手里却握着丝巾偷笑,心里甜滋滋的,想到一个大男孩买这种东西,在以前的年代一定会被笑死的!

所以就这样,他们约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人家都说男大女三岁结婚不适合,果然就在妈妈高三下学期的寒假那一年,爸爸跟妈妈一起回到了外公家拜访,而遇到了打击。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跟美瑶是在工作上认识的,我叫做许劲义。”

“…认识的,朋友?”外公先发言,没有正视着爸爸。

“我是,我是美瑶的男朋友,我希望,在美瑶毕业之后可以娶她。”

妈妈就站在爸爸的旁边,爸爸的鞠躬是标准的九十度,态度极为诚恳。

“你算什么?只不过是随便一间公立高中罢了,我女儿是要考大学的。”外公接着说。

“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等美瑶考上了大学,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爸爸也无一丝畏惧。

“凭你?你想要让我们家美瑶快乐?臭邮差,没出息。”

“伯父,我跟美瑶是真心相爱的,请接受我们。”

“够了!!美瑶,你不准再跟这个臭小子在一起,我怎能让你到南部吃苦。”

“爸爸…”妈妈无力反抗,只得顺着外公的意。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跟美瑶在一起的。”爸爸意志坚定,眼神闪烁着。

“那得看你可不可以,从今天开始,美瑶你不用去读书了。”外公很正式的宣布。

“不,不要这样,让美瑶读完高中,我答应伯父,我不会跟他见面。”爸爸紧张的说。

“不用了,美瑶就给我待在这里。”外公铁了心肠,走进了房间。

难怪,我很少听爸爸妈妈提起外公,就算以前还住在南部时,我也从没去外公家过,只有那一次,传来外公死讯时,有去参加过他的葬礼。

原来爸爸妈妈的爱情也是不受祝福的,难怪妈妈读北一女半途休学,原来是外公为了阻隔爸爸跟妈妈继续交往而出的下下策呀!

“那,那然后呢?”我疑惑。

“你爸爸常说呀,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我穿着制服毕业,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你的外公也就是我爸在死前多孝顺他,但是这些苦我们牙一咬也就过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爸爸一直要我用功读书的关系了喔。”

“是呀,他希望你把我的份也一起读了,考个好成绩,挑个好老公呀。”

“那最后,你跟爸爸是怎么在一起的?”

因为足不出户的关系,外公一直都在帮妈妈物色新对象,想让他们赶快结婚,然后让爸爸死了这条心之后,再让妈妈继续读完书。

“美瑶来,我跟你说喔,今天呀一个董事长老朋友的儿子说想跟你见面喔。”

外婆开心的帮妈妈装扮,妈妈的眉头紧锁着,那件红色的洋装。那双粉红色的皮鞋,从来没有再穿过了,每天跟不同的男人见面,妈妈已经麻木而失去了感觉。

就因为妈妈这样的沉默受外公外婆摆布,所以敲定了一件亲事。

“美瑶呀,日子都订好了,你开心吧”外婆握着妈妈的手。

“…我不会嫁的”妈妈很坚定,语气不保留任何犹豫。

“别说这种任性话,你还想着那个送信的臭邮差呀?”

“总之,我不会嫁的。”

“不管了,反正你记得那一天要开开心心的出嫁呀”外婆也不想管了,走出房间。

“小巧你等等呀,我拿给你那时候寄给你爸爸的信”回到现实,妈妈起身。

妈妈到姑姑房间拿出了一个爸爸一直很宝贝的木盒,里面有一封许劲义先生收的信,是从南部寄的,把信拿过来,信纸泛黄的厉害,是标准的红色粗线分隔的信纸:

劲义:我是美瑶,近来可好?我一切都很好,爸妈没有对我怎么样,而且帮我找了个先生,我就要嫁给他了,希望你也可以找个漂亮的女孩,结婚时记得寄喜帖给我,我想你也会祝福我的,而我们两个的情,也就随风而逝吧!祝:安好

“妈妈?你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写?”我很疑惑,一个劲的问。

“你这个傻小巧呀,你以为你的外公外婆不会看吗?”

“连写信都受到监视呀?”

“是呀,以前在家里根本就没有自由恋爱的观念,当然是任父母安排啦。”

“是喔,那后来爸爸怎么做?”

“他呀…呵呵”妈妈笑了起来,眼神就象是在追述着一件久未淡忘的回忆。

爸爸收到信之后,着急的冲到了妈妈家去,阻止了她的婚礼,但是爸爸不是带着妈妈逃走,而是希望外公给他一次机会,希望外公将女儿安心的交给他,到了结婚的前一晚,外公依然不肯理棌,爸爸就这样在门外苦苦哀求了一天,妈妈不忍心,趁着夜黑,想要叫爸爸离开,但是爸爸却怎么样也不肯走,记得当初爸爸是这么跟妈说的。

“够了!!美瑶,别说这种丧气话,他们希望你幸福是对的,绝对不是要拆散我们俩的,所以现在需要做的是证明我的诚意呀!”

“你这个笨傻子,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让我爸妈感觉你的诚意?”妈妈拉着顽固的爸爸。

“一定可以的,我是真心爱你的呀,我绝对不要让你我含着遗憾结束”爸爸依然坚持。

“放弃了吧,何必如此坚持呢”妈妈的态度软化了,默默的陪在爸爸旁边。

“我说过,要让你做想做的事,我不要你这么委屈”爸爸轻轻的说着。

“虽然我是想跟你在一起,但我不要看到你如此辛苦”妈妈体贴的说着。

“不受到你的父母肯定,你也不会安心的得到幸福的”爸爸还是铁着面,动也不动。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外公开了门,旁边站着皱眉的妈妈。

“够了够了,你们走,被你们一搞,谁想办喜事?”外公喊着,走进房间。

“爸爸,我真的会很幸福的”妈妈含着泪,轻声说着。

外婆也走了出来,推了推他的老花眼镜,看了看这对苦命鸳鸯,对着妈妈说:

“孩子呀,昨晚你爸爸可是一整夜都没阖眼呀,我们都是希望你快乐的。”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在妈妈停顿了一下的时候,我期待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