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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行走江湖怪事多
作者:兵兵猪 | 字数:10861 字

徐膺绪出得府来,躲过打更的老头,独自伫立在寒风肆虐的街头。

他自小就没有出过府门,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一时的冲动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何处。

徐膺绪挠了挠头,虽然他体弱多病,弱不禁风,但他骨子里还是遗传了徐家的英雄气结,他的血脉里流淌的始终是青春热血,他一直都向往成为无忌叔叔那样的盖世豪杰,所以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诞生了。

回头是肯定不会回头的,那就满世界的去寻找自己的偶像,无论最终找到与否,只要自己确定了目标,努力过就会无悔于一生。

打定了主意,他放开自己的步伐,坚定的乱选了一个方向快步前进,离这个生他养他十八年的家越来越远。

也许这就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安排,他竟然顺利的出了城门,踏着通往郊外的官道迈出了自己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小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端将上来,吃得舒服了,本少爷自然少不了打赏!”徐膺绪学着听来的故事中江湖人的行事方式,说辞口吻,本来也算学得不错,可配在他竹竿般瘦弱的身体上时,就完全没有了江湖豪气,只有令人喷饭的滑稽。

话音未落,他就一屁股坐在条凳上,将身上不重的包袱重重地丢在了桌上,仿佛终于卸下了万斤重担一样。一路走走停停几个时辰,也才离开南京三十里地而已,但依然累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见到路边这个小店,自然是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常年阅人无数,练就一身油滑本领的店小二,一眼就看出了徐膺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虽然也觉得徐膺绪有点夸张搞笑,但亦然不敢怠慢,赶紧唱着诺儿过来招呼、抹桌子,心中却暗自奇怪,“这个少爷,明明就是嫩角,怎么非要装成江湖人士,还如此的行色匆匆,狼狈不堪?怪,怪,怪。嗯~,管他的,他说伺候好了有赏,咱还是好生伺候,说不定还真能拿到赏钱也不一定!”

小店里虽然没有名贵菜肴,但山珍野味倒真的不少,自家酿的米酒也是风味独特。一顿饭下来,饥肠辘辘的徐膺绪竟然风卷残云般将食物扫了个干干净净。

“嗝”,徐膺绪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自己撑得浑圆的肚皮。香甜的米酒让他有些许的酒意,吃饱喝足歇息够的他,自忖片刻,慢慢解下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递给店小二,“小二哥,这次出门甚是忙乱,不曾带得银两,这块玉佩还值几个钱,我就把它当给你,付足酒饭钱后,找些银两给我就是!”

徐膺绪虽然收拾了一些东西,可在他的接触范围里是没有银两的,因为他在府里根本就用不上,好在,他从小就特喜欢听别人说行走江湖的事,到是知道吃饭买东西是需要付银子等等的一些人事规矩。

“这~”即是小二又是老板的店家,看着徐膺绪手里的玉佩,苦着个脸,为难的不知如何说才好。虽然小二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从这块玉佩的成色上看,他却是认得出这是一块上等的好货。看这个雏儿少爷的样子,定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价值,要想骗得这块玉佩那是再轻松不过了。不过乡下人很老实本份,除了自己应得的,多一分也不敢奢求。他为难不是因为他不想收下这块玉佩,而是他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找回给徐膺绪。

“哦?难道这块玉佩还不足以付这顿酒饭钱吗?”徐膺绪一下变得焦急起来,他没出过府门,没买过东西,自然不知道物价几何,所以,此刻的着急也是真情流露。

“不是,不是,足矣”小二慌忙连连摆手,“反到是这块玉佩太过贵重,本店本小利薄,实在是找不出这么多的银两给客官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关系,你找多少算多少得了!”不谙世事就是不谙世事,如果徐达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儿子败家如此,定然会气得晕了过去。徐达一生不贪不占,廉洁自律,如果不是夫人对三子痛爱有加,常常将家里贵重的吉祥饰物给他挂在身上以保平安,徐达自己是根本就不会舍得花费如此多的银两为徐膺绪购置这些高价的奢侈饰品的。

“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客官是富贵人家,虽不在乎这些钱财,但小子绝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客官还是看看身上可有其他什么物品可以替代的吧!”

“嗯,虽是山野村夫,却不失为磊落男儿,小弟对小二哥的君子行为,肃然起敬,请受小弟一礼!”徐膺绪一出来就见到店小二的君子言行,就把整个世界都想得太过美好了,这也害得他在接下来的旅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

就在徐膺绪弯腰行礼的时候,脖颈间的轻晃撞击,猛然让他想起了什么。

“有了,小二哥。你看!”徐膺绪从脖颈间取下一挂纯金打造的保命锁。这是他的母亲特意叫人打造的,为的就是保住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命的。

“这个,我看看!”店小二从徐膺绪手里接过保命锁,惦了惦份量,心里一盘算,对着徐膺绪道,“这个保命锁,大概是客官的亲人给你的吧,不但贵重意义也是非凡。我看这样,你将它留在我这里,我这尚有三百两纹银,客官拿去便是,一个月内客官若取得银两回来,我定将此物完璧归赵,你看是否可行?”

“那敢情好!多谢小二哥的仗义。我看就这样吧!哪日膺绪故地重游,定将以双倍的银两赎回。”

“不用,不用。只要客官回来之时,加上二两银子的酒饭钱即可!”店小二客气的回到,他可不胆心徐膺绪回来与否,他怎样也不会吃亏的。但是,店小二还真是个老实人。这样做表面上徐膺绪虽然吃点小亏,但必竟这个保命锁的价值也只是在三百多不足四百的价位上,而店小二他以全部身家换得徐膺绪的行事方便,总也不算愧对良心了。

“那真是要多谢小二哥了!酒足饭饱,我也是时候上路了!”徐膺绪将店小二从里屋取出来的银两装入桌上的包袱,背负于身后拱手行礼道。

“客官,恕我多嘴,您这是准备去哪里啊?”店小二边收拾着桌子边问道。

“我?我也是毫无目的,只是想走远一点,看看这个江湖,增加点阅历罢了!”

“我看客官的体质似乎有点弱,这样行走江湖确实不易。我这里还有一匹老马可以代步,如果客官不嫌弃,就牵了去吧!”店小二一是好心,二是得了徐膺绪的便宜,也想在此找点平衡。

“那是在好不过了,多谢小二哥了!”徐膺绪正为行路发愁,听得此言,自是大喜过望。顺手又卸下包袱装备掏银子。店小二立即出手压在了徐膺绪的手上,阻止了徐膺绪的行为,急声说道,“客官勿需这样,我已经占了便宜,岂能再收取客官的金钱!”

“那就多谢小二哥了,小二哥给予的方便之恩,膺绪来日定当回报!男儿不拘小节,话不多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徐膺绪骨子里也是个爽快耿直之人,不再为此事推来推去,他只想尽早起程,离家越远,越不会被家中人搜寻得到。

“客官慢走!”

在店小二的注视之下,徐膺绪骑上老马,踏着挥洒满地的春阳,得得得地继续他的传奇历程……

魏国公府里。

“老爷,夫人!不好了,三少爷不见了!”还没进门,聆月就急急的呼喊着,一路狂奔至此,已是跑得小脸通红,丰满的胸脯波浪起伏,心神恍惚之际,一头就撞进了正从屋里刚刚和二老请安完毕出来的徐辉祖那宽大厚实的怀抱里。

“哎呀,啊~!”聆月那绵软的身体还是被徐辉祖硬如钢、软如棉的肌肉给反弹了出去,猝不及防之间,站立不稳的聆月惊呼着、斜斜地就向后倒去。

一双巨大的铁掌在这个时刻稳稳地搂住了聆月那曲线玲珑的娇躯,两人瞬间定格在了门口。

两人距离很近,双方的鼻息清晰可闻。

男人那特有的气息让聆月薰薰如醉,看着大少爷的虎目,此刻心里猛然跳出来的却是三少爷那瘦弱的身影,“要是三少爷有着大少爷这样的身体,那他该有多完美啊!原来人只有在失去后才会真正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才会知道需要珍惜什么!”聆月傻傻地在心底想着,完全忘记了现在还在大少爷的怀抱里。

貌美如花且青春靓丽,娇小玲珑且丰腴多姿,清新脱俗的俏丫头大清早就来了个*,着实让徐辉祖的头脑里眩晕一片。“这可是母亲为三弟选的未来弟媳妇,万万不可多想!非礼勿视,非礼勿想!”盯着怀中的俏佳人,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剧烈的心跳,徐辉祖不愧是铮铮铁汉,闭上了双眼,迅速稳定了心神,再次睁眼后已是灵台清明,将聆月扶稳站住后放开搂在柔软躯体上的双手,平静的问道,“聆月,出了什么事了?跑得如此慌张!”

一直动都不敢动一下的聆月,此刻羞红着粉脸,低垂臻首,轻抿小嘴,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就连心智坚定的徐辉祖都不由得再次心中一跳,暗暗衷心赞道,“好美!”

慢慢稳定了心神的聆月,在听到徐辉祖的问话后,终于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害羞与矜持一下就抛出身外,伸出双手紧紧地拉住徐辉祖的袖角摇晃着,匆匆地对着徐辉祖说道,“大少爷,不好了,三少爷失踪了!”

“嗯~?你可有在府内寻找过?”徐辉祖不忍拂开聆月的小手,出奇的平静问道,并没有因为三弟的失踪而显得很是着急。因为他知道三弟体弱无用,平常时不时的就会在府内故意闹出点什么动静来,以便吸引住家人的注意,证实他自己的存在,这完全就是他用来慰藉自己的手段和方式。而这次的失踪事件,在徐辉祖分析下来,多半也还是这样罢了。

“回大少爷,奴婢已然将平时三少爷常去的地方通通找了个遍,依然是不见其踪影。心中甚是担忧,这才急急赶来向老爷夫人禀报的!”聆月仍然有些六神无主,徐辉祖的平静并没有给聆月带来更多的安慰。从三少爷床上堆砌的假象来看,三少爷这次的失踪,让常期伴在身边的聆月心里隐隐觉得一丝不妙,一切迹象表明,这次并不象平时少爷常玩闹的游戏那样。

“先别急,勿忙打扰二位老人家。我想三弟仍躲在府内的某一隐蔽之处。我这就通知管家,叫全府上下行动,定能在府内寻到三弟的!”看着聆月一脸焦急,红眼欲哭的娇弱样子,徐辉祖平静的安慰着她。

徐辉祖不知道,此时他的三弟才刚刚进入路边的小店内歇息,而他这样的安排,耽搁了整整一个时辰,恰恰错过了寻回徐膺绪的最佳时机,当他们意识到徐膺绪是离家出走后再去搜寻时,已经为时过晚。而徐辉祖不曾想到,日后再见三弟之时,已是世事变更,物是人非!

……

已经在马背上颠簸了近一整天的徐膺绪,整个人都觉得要散架了似的。他虽然在府里骑过马,但却从没有这般长久,为了逃避家人的追踪,他只能咬牙坚持了再坚持,终于远离了南京,避过了家人的追寻,西进到了湖广境内的汉阳镇外。

眼见天色渐暗,眼见离镇上不足里许路程,徐膺绪催马快行,好尽快赶到镇上歇息,松松酸痛的筋骨。

“咻~”,老马一阵长嘶,前蹄一弯,跪在地上,巨大的惯性将徐膺绪从马背上抛出几米开外,跌了个正宗的狗吃屎,啃了满嘴的泥。

泥啃了一嘴到没什么,关键是这么一摔,几乎把体弱的徐膺绪摔得背过气去,这回真是把他摔散了架,扑在地上,半天无法动弹,连哼哼都无法做到。

晕头晕脑的徐膺绪还未清醒过来,就听得四周响起一阵得意的狂笑,杂乱的脚步声迅速接近自己的身旁,听声音象是有三人。就在徐膺绪全力挣扎着准备立起身来时,突觉背上一轻,背上的包袱就已经到了别人的手中。

心急如焚的他惊吓之下,终于坐了起来,抬眼看去,三个衣着褴褛年轻人,领头一人身材高大,手里正提着自己的包袱蹲在地上翻寻着什么。其余二人统统较为矮小,一人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另外一人则手提柴刀四处张望着。三人虽长相不一,但却都非常瘦削,面皮更是显现出青中透黄的菜色。

“你们这是干什么?”徐膺绪缓过气来立即不解地问道。

“打,打劫!只劫财不劫色。刚、刚开业来个大酬宾,虽然你小子是长得、挺招人喜欢的,可我,没这癖好,饶、饶你一回。”正盯着自己的那人给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呔,你们是何许人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朗朗乾坤之下也敢强掠他人财物!”还是无力起身,只能继续坐在地上大声地喝斥道。

“小屁孩,给老子们闭嘴,惹老子心烦,一刀结果了你的小命!”手提柴刀的矮小男子上前两步,用刀刃卷口、锈迹斑斑的柴刀横在了徐膺绪的眼前。

不待徐膺绪答话,前面翻看包袱的高大汉子突然欢呼一声,已经将徐膺绪从小二那里得来的装着三百两银子的银包给高举在手中,跳将起来,冲口叫道,“银子,好多银子,怕是有好几百两呢。乖乖,这下,咱们终于有钱买吃的了!想不到当强盗就是好啊,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这么多的银子!”

另外两人的目光通通被高大汉子的话语给吸引了过去,双目赤红,紧紧盯住高大汉子手里的银子,一个劲地滚动着喉结,来不及吞咽、不断从口角溢出的口水叭嗒叭嗒的从下巴处滴在地上,那个样子,仿佛在高大汉子手中的不再是冷硬的银两,而是大盆大盆香喷喷、油腻腻的红烧肉。

在身边三个强盗还沉浸在喜获巨款的惊喜、傻傻呆立的同时,徐膺绪盯着三人仔细看着,略略思索过后说道,“小生我常年与药打交道,也算是半个医者。我细看三位的面色,必是久未能正常饮食、饥饿过度造成的,如不细心调理将于身体大是有害。这点银两我个人现在并不急需,三位如能用此银两从此糊口度日,不再强取豪夺、打家劫舍,也算是膺绪积下的一点功德。银两各位尽管取走便是,这强盗的营生可是随时会陪上性命的,希望三位大哥从此不要再以此为生,好生回家耕种去吧!”

徐膺绪的一番话,让傻立着的三人更加发傻了。

“大哥,这小子是菩萨转世还是呆得历害啊?”

“我看他是个傻子,从家里偷了银两出来花天酒地的。你看他的穿着,那可是有钱的老爷家才能穿得起的。有钱人能有好人,打死我也不信,所以,他必定是个憨得历害的傻子!”

“我看也是,这是老天有眼,眼看咱们三人即将饿死异乡,送来这个肥货,解救我们,这回真是要感谢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现灵了!”

扑通一声,三人齐齐地跪倒在地,双手合什,开始朝天膜拜。磕完九个响头之后纷纷起身站定,一起瞟了徐膺绪一眼,然后对视着猛地一击掌,异口同声地道,“错不了的,他肯定是个傻子,是菩萨送来解救我们的!”

“大哥,那这傻小子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下完对徐膺绪的定论,开始就负责盯住徐膺绪的矮小男子,指着地上的徐膺绪再次问那领头的高大汉子。

“三弟勿用操心!咱们取了银两,从此风马牛不相及,各走各路。今天留他狗命一条,已经算是他祖上积德,造化非凡了!”高大汉子回完三弟的话后,郑重地将纹银揣入怀中,轻轻地拍压怀中的钱财,那种暴富的感觉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想想以后都可以借助这样的方式赚取钱财,本已混沌的双目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大哥,那再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金银财宝,咱们索性一次做个够,刮光了他。这浑小子虽然憨得历害,但他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咱们终究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干这一行完全是被逼才出此下策。现在既然有了本钱,就应该放下屠刀,回家买田种地,做点小本生意,养家活口才是正理!”手提柴刀的矮个男人在三人当中排行老二,看到大哥的犀利眼神,生怕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劝道。

“我刚才已经全部翻看完毕,除了有这些银两,其余只有一些衣物和点心,再没有值钱的物品了!”心有不甘的大哥,一时半会哪里能从这样无本却高回报的买卖刺激中清醒过来,避开了二弟的正面话语,顾左而言他。

“二哥说的没错。这干强盗的收入固然来得容易,可这终究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时刻还要担心这颈上人头,着实不怎么划算,这一次收获甚丰,我看咱们不如就此收手,回家去吧!”三弟附和着二哥的说辞,跟着劝解已经迷了心窃的大哥。

“这…让我想想!”大哥实在有些舍不得这个无本万利的买卖,走上这行,仿佛成箱成箱的钱财就在他的面前招手一般,性命之忧完全就抛诸脑后了,叫他怎么狠得下心来拒绝这致命的诱惑。

“我说这位大哥,你的两位兄弟说的一点都没错。这违法的事干多了,早晚会被官府给抓住,那就非得丢了性命不可。就算你现在赚了再多的银钱,到最后没命花、无福享受,终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搭啊!”徐膺绪对这刚刚开业做强盗并略显可爱的三兄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恢复了力气后爬起身来,马上就开口插上了这句。

“妈勒个巴子,要你多管闲事!老子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被抢劫的人还会劝告强盗回头是岸的事情!”被称做大哥的汉子心有不甘,却不便对自家兄弟发火撒气,这时,徐膺绪的插口,正好做了他的泄愤口。

“这位大哥此言差矣,只要是正理,谁说的不也一样吗?更何况生命与金钱与比,生命似乎宝贵多了吧!你怎么看也不象只顾眼前不管以后的蛮撞之徒啊。”徐膺绪仍然诲人不倦,这可是他第一次引人向善,不过足瘾岂会罢休。

一番话说的高大汉子恼羞成怒,冲上前来,抬起一脚,便将才爬起来的徐膺绪踢翻在地,口中污言秽语的辱骂不休,并对着倒在地上的徐膺绪连踢带跺,直痛得徐膺绪惨呼不止,满地打滚。

“大哥,你看他的腰间!”老二眼尖,徐膺绪腰间的玉佩在他翻滚在泥尘中时时隐时现。

“哦~哈哈哈,这次真是大发了!”听了二弟一言的老大,停住了折磨徐膺绪,驻足观望,也发现了在徐膺绪腰间的玉佩,大喜之下一把扯下,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嘴里喃喃念道,“好东西,好东西!这东西随便就值得上千两银子。发大了,有了它,咱们何须再做什么劳子担惊受怕的强盗行当。这就走,这就回家享福去了,呵呵,哈哈,哈哈哈…”

“那咱们还等什么,这就走了吧,一会被人发现吃了官司可就得不偿失了!”二弟三弟同声说道。

“好好好,走!”

三人看都没看一眼在地上停止了翻滚却依然呼痛不停的徐膺绪,簇拥在一起,快速的离开了事发之地。

“大哥,咱们把他抢了个精光,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啊!”已经走出好远的三人之中,三弟第一个内疚起来。

“富人家的子弟,抢光他们是活该!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要不是咱们生意失败,又被强盗抢了咱们最后的盘缠,连乞讨都无经验门路,多天来才只吃过一顿馊饭。回到家更是还要养活一家老小,你想想看,老人盼子焦急的眼神,老婆期待无比的憧憬,孩子们哭闹不停却吃不好穿不好的等待,叫我们如何能双手空空的回得家去?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折失他一人,却救了我们三家十几口人,为此,也只能狠下心肠了。那位公子哥,只需骑着马儿回家,还不是照样可以享受他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不用为他担心了!”大哥一番真心话娓娓道来,让另外两个兄弟不由得沉默下来,轻轻点头默许。

大哥的这番话,还救了他自己一命,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个背负着双手高大的背影突兀地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着实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才发现这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怪怪发式的年轻人,只是他没有回转身来,不知道这人到底长的什么样。这背手的神秘年轻人竟然敢一人拦住他们三人的去路,定有所持。三人心里格登一跳,心有灵犀般地一起想道,“难不成运气差到极点,刚刚打劫而来的财物又要被别人黑吃黑的拱手送人吗?”

“本来我是想杀了你出出气的!听你刚才所言,也还有可以原谅的地方。这样吧,把抢来的玉佩送还回去,我便饶你们一命!”平静而淡定的声音从神秘年轻人的口中传出,一股寒意剌得三人直打哆嗦,心里又同时暗想,“这声音好熟,象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高大汉子压了压惊,上前一步打着哈哈说道,“兄台说笑了吧,我们可是正当的商人,可没做过抢劫的勾当。”

“呵呵,还嘴硬!你且看看我是谁!”神秘人慢慢转过身来,一副帅气阳刚的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啊,是你?”

“是你?咦,不太一样啊?”

“有鬼啊!”

年轻人的样貌给三人带来的冲击反应甚大,纷纷抬起手来指着年轻人,嘴里更象是被塞了一个鸡蛋一样,张大着合也合不拢,三人都统统定格在了原地。

帅气的年轻人淡淡地笑着,看到三人惊讶不已的表情,心里的不爽早到了烟屑云外。默默地站立了一会,等着三人惊魂稍定,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我,没错!眼前的事不是你们能理解的事情。你们不需要太过清楚,只需记住我叫你们做的事便行。那东西可是我今后发家致富之本啊,呵呵,如敢不听我吩咐指令,哼哼,下场如同此石!”

年轻人笑意岑岑的脸一瞬间变得阴森可怖,很随意的一抬手,一掌拍向身边的一块堪比人体稍大些的巨石,三人便觉得一阵劲风刮得自己肌肤几欲裂开,身前不远处的那块巨石,在“轰”地一声巨响中,扬起满天尘土的同时,变成了细碎的小石块,散落一地。

“这……”三人惊骇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样的功夫,就算他们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嗒嗒嗒的一阵轻响,细微的嗡嗡声传出,从年轻人的手腕处飞出一个比拳头略小闪着金属光泽的蜜蜂,有头有脸,有鼻有眼,有手有脚,完全就是一个小人形状蜜蜂结合体。只见它扇动着背上的一对钢片薄翼,最终停留了在年轻人的肩膀上。三人又是一阵眩晕,这辈子何曾见过如此怪异巨大的蜂子,胆小的老三更是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口中一个劲的重复,“妖怪,妖怪…”

“啊哦,我可不是妖怪,再乱说话,我让绪哥打得你支离破碎!”在肩膀上的巨蜂口吐人言,本来不信鬼怪的老大老二闻言之下,也吓得和老三一样,瘫软在地。而老三更是一口气背了过去,吓晕在当场。

“可可,谁叫你出来了!你看,你出来总是要吓倒人的。长得难看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呵呵!”年轻人笑容可掬的假意嗔怪道。

“嗯啊,生命在于运动啊。再不出来,都快把我憋死了!唔唔唔…”巨蜂扬起了它的小头颅,不住的晃动着,一幅调皮可爱的样子。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哎,怎么说你到最后都是浪费口舌。”年轻人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肩膀上的巨蜂可可,那目光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样。

“啊哦,别,别电我,受不了你啦!我闪!”巨蜂可可看到帅哥投来的电波,吓得连忙飞了起来,“我来帮你吧,他们肯定听我的比听你的要多一些!你信不信?”不等年轻人回答,可可吹了一声口哨,眨眼之间就飞到了瘫软在地上的三人头顶。

“喂,笨蛋。啊哦,给我醒醒,要不想我吃了你们,赶快把刚才抢来的玉佩给我送回去。否则后果自负哦,嘿嘿嘿嘿!”巨蜂可可笑得无比阴险,装出择人而噬的样子,吓唬着三人,其实只吓到两人,老三早已晕了过去,可看不到它的表演。

在神秘年轻人的眼中看来,可可的举动无非是搞怪式的可爱。而在瘫软在地的二人看来,这个口吐人言的怪物可是完全震慑了他们的心灵,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挺身,向前伏在了地上,跪着连连磕着响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一定依照大仙的指示行事,万不敢耽误,请饶过小的一命吧!”

“啊哦,那还不快去!在这里留着给我做晚餐还是做点心啊?”可可继续开心的狐假虎威。

“这就去,这就去!”二人不暇顾及自己的三弟,连滚带爬的准备脱离此地,完成任务后好永远离开这里,忘却这个噩梦。

“记住了,银子你们留着吧,把玉佩还给他,再磕头认个错就行了!”年轻人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是,是!”在地上滚爬着离开的二人,连头也不敢回,连声应道。

看着二人远离的狼狈身影,年轻人打了个响指,“可可,该回去了!要不一会偏离了坐标,想回去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哈哈,真是好玩极了!嗯啊,可惜没时间再玩一会。绪哥绪哥,下次还有这么好玩的事,一定要叫我出来帮你哦!”可可在空中一折身飞回了年轻人的身前,落在了他抬起的手腕之上。

“是了,是了,这个小捣蛋鬼,就知道玩!咱们走吧!”

在地上晕倒的老三这时悠悠醒转过来,睁眼正好看见巨蜂妖怪嗒嗒嗒地变身成了另一个怪物,附在了年轻人的身上,随后年轻人的身影一阵模糊,渐渐化成颗粒,越来越小的颗粒,最终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老三刚上来的一口气就化做全力一吼,“妖怪啊~~”话音刚落便再次晕死过去……。

被痛揍一顿的徐膺绪抚着浑身的伤痛,头发凌乱、鼻青脸肿地收拾着自己。好好的衣服已经成了破衫,而且还沾满了泥土与斑斑血迹,灰扑扑脏兮兮的,整个人如同一个行乞要饭的叫花子。

落到如此田地,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徐膺绪无言的摇头苦笑着。银两丢了到没什么,无故被打了一顿到真的让耿耿于怀。伤痛在身上也还罢了,最难受的是他的心又再次受到了打击。

有朝一日,如果我能摆脱病体的困扰,必将把这些痛楚十倍奉还给施加于自己身上的这些人。

正在发狠立誓的徐膺绪,抬头猛然看见刚才抢劫自己的老大老二正向自己飞奔过来。

靠,不会吧,难道折磨自己还不过瘾,还要再来羞辱一番自己不成。如果他们想再次羞辱与我,我定要拼了小命也反咬一口,再弱也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就是任人欺负的主。

双手握拳摆与胸前,提起浑身的勇气与气力,对着近得身来的两位汉子说道,由于心情紧张引得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们,你们已经将我劫得身无长物,还想再来羞辱我不成。告诉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拼了命也不能任你们玩弄的!”

让他意外的是,两位大汉匆忙行来,并没有对他施以拳脚,反而是扑通一声,双双跪在了徐膺绪的面前,通通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在他还没有收起架势的时候,老大就从他的怀里摸出那块玉佩,双手奉上,和他的二弟异口同声地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高人,还望高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咱们兄弟三人,放我们一马吧!”

“你们,你们,这是从何说起!”被二人奇怪的浍搞的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二人的前后表现竟然会差别如此巨大,徐膺绪一脸的惊讶,在程度上一点不亚于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两位兄弟的惊骇。

惊呆了的徐膺绪一动不动,自然就没有接过老大诚心递回的玉佩。老大以为徐膺绪不肯轻意饶恕他们,一咬牙,从怀里再次掏出刚抢来的银两与一把匕首,和着玉佩一并递到徐膺绪的面前,急声说道,“小人们知错了,高人如不肯收回你自己的钱财,兄弟们无脸再存活于世,不如高人给兄弟们一个痛快,也好叫兄弟们三人能一起走上黄泉路,有个照应,对菩萨也有个交待!”

“这位大哥言重了,万万不可如此!小弟应允你便是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任谁都能随意伤害的。”徐膺绪接过老大手中的玉佩,小心的揣入怀中,然后用手推回老大手中的银两,“既然你们已经诚心改过,并且这些银两我刚才就已说过了,你们还是拿回去救急吧,你们比我更加需要它们。”

“……”对于徐膺绪的大度,老大老二顿时真心悔悟过来,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高人以德报怨,心胸宽广,菩萨心肠,兄弟们受教了。从此以后必当重新做人,多行善事,为高人积德添福。”

“你们兄弟几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膺绪我今天这顿拳脚总算没有白挨了,哈哈!”见到自己第一次出门就能引人向善,高兴得连浑身的酸痛都似乎忘记了。

“这银两…?”老大见徐膺绪拒绝收回银两,心里的确也是不忍心这到手的银两再拱手送还,进退两难之际,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我说过了,这银两就当我送给你们的了。别再推三阻四拖拖拉拉的了。”徐膺绪被抢之初都有送银之心,更别说现在心情大佳之时的态度了。“不过,你们为何走了这么久才会回来,当真是千番寻思之后的良心发现吗?”

“这~”老大老二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的他们,打定了主意绝不能透露刚才他们三人的遭遇。老大迅速收回手中的银子,起身对着徐膺绪拱手行礼说道,“咱们就是一路合计了一下,的确是受良心遗责。我们三弟还在前面等我们,咱们就此别过了,多谢高人成全咱们兄弟三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唉,…那就后悔有期吧!”

看着二人渐渐走远,随风飘来二人的窃窃私语声,隐隐听到二人口中的一些只字片语。

“他和他好象并不一样啊?”

“嗯,那个是魔鬼!这个是傻子!当然不一样。”

“青天白日的,不会是鬼怪,这定是菩萨对我们贪心不足给予的惩罚!”

“没错,刚才那年轻人显得更加成熟更加健康一点,不是菩萨所化打死我都不信!咱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我想起那怪物的样子,都会透心凉的不寒而栗,怕怕!”

“哎,人还是要多行善事才不会得罪菩萨,回家后我定努力赚钱,修缮镇里的所有庙宇,回报菩萨今日的现灵救济……”

一切来得突然去得快,徐膺绪简直怀疑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他晕过去的一个梦境而已。他小心地从怀里摸索出了失而复得的玉佩,抚mo感觉着那玉的清凉与温润,这才确信了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盯着手里的玉佩,仔细品味着轻风送来的那些不明不白的话语。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抓破了头皮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有频频地摇着头,在心底长叹道,行走江湖,怪事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