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跑呢？我还要照顾你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应他。

簿思悠到底年纪小，歪着头看着我似有不解，想了一会儿语气严肃地回道，“我不需要你照顾，爸爸需要你照顾。”

你的爸爸才不需要我照顾，想照顾他的人多了去了，我腹诽着，争论下去毫无意义，我随意点头算是同意，打发他去练琴，练完琴还得教他学校里的功课，迟早要走进校园，还是早准备为好。

听着大厅里传来的钢琴声，我思绪散漫，不由得又想到那一叠照片上，还是把它毁了吧，毕竟说明不了什么，反而让我心情不好。

上午教着他弹琴和功课，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发现有条未读消息，打开一看，是秦慕雪的。

——最近还好吗？

附上一张她和簿锦庭一起吃饭的照片，簿锦庭坐在她对面，只能看到他一点侧脸，但看上去心情不错，我心里一滞，关掉屏幕权当没看见。

太伤人了，她都敢挑衅到我面前。

“悠悠，你觉得你妈妈怎么样？”我低声询问着。

簿思悠一愣，眼珠子转了一圈，好像在回想他的妈妈是谁，后面才想起来似的，“不知道。”他和她见了不过几面，连她的长相都记不太清，就连“妈妈”这个称呼都是他们后来灌输给他的，可是他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妈妈的温暖。

虽然很不应该，但那一瞬间我的心头确实闪过了一丝窃喜，簿思悠不承认她，簿锦庭也不会把她放在家里。

“那如果以后你爸爸和你妈妈重新生活在一起……”我试探着问，虽然问题不太明智，问的对象也不适合，但莫名的胜负欲就是想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今天好奇怪啊，为什么爸爸不和你生活在一起？”

我哑言。

再说下去就该绕回到吵架的话题了，我默默岔开，“中午想吃什么？”

一天又寡淡地过去，我了然无趣地躺在沙发上，这段日子我已经渐渐习惯在沙发上等他到这个点，可是今天眼看着时针转过一圈重新到了1，仍旧没有人回来。

簿思悠躺在我肚子上睡熟了，我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怎么还不回来？

很快就有了回应。

——在公司睡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不说在公司睡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好在簿思悠已经睡着了，我忍着失落和不满，删掉信息，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抱他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后手机又响了一声，我拿着手机到门外，打开，怔在那儿。

这是一件充满情趣的房间，粉色充斥着我的视野，隐约可见男人宽厚的背脊，一条薄薄的被子盖住两人的躯体，她穿着一件性感的吊带裙，在屏幕里对我笑得得意。

呵，在公司里睡。

我默默保存下照片，盯着屏幕半晌，在回不回信息之间挣扎。

回了会不会显得我气急败坏，如果不回，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祝好。

最后我还是回了两个字，若说完全是祝福那是不可能的，可回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想，如果这样对两人都好的话，趁着孩子还没长大，和平分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次日清晨，我前一晚睡得很不安稳，一向浅眠的我在门被打开时就察觉到，听对方声音很轻，以为是簿思悠早上醒了没看见簿锦庭来问我，迷迷糊糊地张口道，“你爸爸很早去上班了，说今天会给你带蛋糕回来。”

我说完，扛不住浓浓的睡意，翻了个身要继续睡。

身后的床垫一陷，有人在我身后躺下。

这动静不像是小小一只的簿思悠能做出来的，我瞬间清醒，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导致我全身僵硬不敢动作。

背后的视线很灼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一夜风流后回家找什么慰藉，我听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暖暖……”他似乎小声叫了我一句，那声音过于轻，以至于我以为自己幻听。

腰间横上一只手臂时我整个人绷紧，又怕他察觉，默默地自我调节放松，我本不该期待再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可是当他这样躺在我身后温柔地抱着我时，我总是会心怀幻想。

可他一句话都不说。

好像真的只是累了，该休息了，几分钟后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竟然睡着了。

我哭笑不得，悄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睡着的样子很乖，浓重的黑眼圈愈发清晰，我甚至错觉他最近瘦了不少。

被他箍着我动弹不得，私心也不愿意破坏难得的平和，就着这个姿势慢慢睡过去。

回笼觉总是睡得人头昏脑胀，我再次醒来，身后已经没有了人，连余温都没有，床单毫无褶皱，仿佛只是一场梦。

看来人走了很久了。

我怅然想着，心中愈发矛盾。

昨晚在收到秦慕雪的照片后就暗自盘算这几天慢慢安排好簿思悠后就提出离开，可早上簿锦庭又是如此温柔缱绻，透露给我一种离不开我的讯息。

心软如我，原本的打算只能暂时作废。

“叩叩叩——”敲门声很规律，我回神，猜到是谁。

“来了。”

打开门，簿思悠抱着小枕头，抬头望着我，“我饿了。”

“好，”我穿上外套，揉了揉他的脸，“马上就做。”

踢拉着拖鞋下楼，自从请了长假后，我就放了家里佣人的假，可能个人习惯，我不太喜欢别人伺候我，自己做反而更放心。

熟练地准备食材配料，因为想法过于复杂，我现在反而懒得去思考到底怎样处理现在的关系，干脆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这么想，我心里好受许多，做完早饭，簿思悠已经洗漱好，我夸了一句“乖”，就要开始吃，被他拦住，“爸爸还没有下来。”

“爸爸？”簿锦庭？他还在家？

正想着，就听到下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