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望过去，他穿着松散的家居服慢悠悠地走下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去检查他的肩颈，担心看到自己不该看的痕迹，还好，很干净。
“我只做了两人份。”在他坐下时我急忙说了一句，没有料到他会在家，估摸着两个人的量随便做了一下，现在他要吃，显然是不够的。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鬼使神差的，我把自己的那份推过去，“你吃我的吧，我再去做。”
把自己定义为下人，我真是佩服自己。
他看了眼早餐，又看了眼我，似乎很纠结，我做得就这么不合他胃口？出于自尊心，我站起身冷冷地追加一句，“放心，很好吃的，不然悠悠也不会缠着我做。”
重新回到厨房，洗厨具的时候顺带洗了一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下，拿到早餐做起来其实很麻烦，所以我决定随便凑活做点简单的吃一下。
端了碗清汤寡水的面走出厨房，父子俩看了我一眼，簿思悠眼神挣扎，最后把碗推到我面前，“江暖，你吃我的吧。”
“不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吃他的，余光却偷偷瞄向簿锦庭，虽然不想吃他的，但还是想听他说一句体己话，至少可以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
感知到我的视线，他抬头和我对视，我有些慌张，想转移视线，却因为过于慌张，只是脑子里想了一下，眼神却还和他黏在一起。
“让阿姨中午准备一下。”他忽然出声，我一呆，准备一下？难道有客人要来？
可是阿姨都被我自作主张放假了，“我来准备吧，阿姨都回家了。”
他明显一愣，“回家了？”
“嗯，最近我也没事，就让阿姨都回去了。”我这么答着，难免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毕竟是簿锦庭的家，我随意差遣他的佣人好像说不过去。
“那午饭你来准备吧。”他竟然也没追究，可能估计了一下时间也来不及把阿姨们叫回来，看来他很重视中午的客人，到底是谁？
怀着疑惑买了菜，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男人挤了进来，我不太自在地给他让出位置，厨房不小，但我总觉得有些逼仄，从那天后我们已经很少有这样独处的空间了。
“需要我帮忙吗？”他清冷的声音就在耳边，我没来由一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才短短几天，我已经找不到和他相处的合适模式。
“帮忙把那些洗掉吧。”我支支吾吾地吩咐，指了指堆在一边的菜，然后去准备配料。
蒜葱这些东西是必须的，还有辣椒，个个都是不好对付的主，我一边切着一边小心不碰到更多皮肤，免得事后辣着自己。
厨房里一阵沉默，偶尔响起的也只是简单的对话，“这个要怎么洗？”
“先用盐水浸泡二十分钟。”我扫了一眼回答。
又过了半小时，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听到门外有响动，想是客人来了，不管我和他的关系如何，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立刻堆上笑脸要出去迎接。
那个客人比我想象的还有自来熟，直接走进大厅，“好久没来了，还真是怀念。”
我一听这声音，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簿锦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会把秦慕雪请到家里来，当时脸色就扛不住，想直接离开，但切好的菜就差炒了。
憋着一口气炒完菜，没有人接待的秦慕雪怡然自得地在家里闲逛，试图和簿思悠搭讪，簿思悠只是懒懒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水在那边，自己倒。”
我将菜端到餐桌上，簿锦庭全程跟在我身后来来去去，却一句话都不说，连个解释都没有。
太过分了。
我拿出三个空碗，登在那儿，“你们吃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得出去一趟，你们吃完记得洗碗。”我低着头对他说，他没有说话，我也懒得等他说话，解下围裙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抓住手腕。
看了眼他抓着我的手，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也许是我的错觉，竟然从他眼睛里读出了纠结挣扎。
挣扎什么呢？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我是说今天怎么会突然要回来，原来是要把人请到家里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阿姨全部请回去了，简直可笑。
甩开他的手，“你们慢慢吃。”
话里满是嘲讽，他当然听得出来。
“别出去了，一起吃吧。”他的挽留很空洞，“好不容易做出来。”
“不用了。”我抿唇，回他一个标准假笑，这样的侮辱已经够了，我是疯了才会让自己留下来受气。
围裙本该好好挂在门后，我气不过，一把掷在厨台上，与他擦肩而过时只低声说了一句，“簿锦庭，你比我狠。”
不想管他什么脸色，已经到这个地步，撕不撕破脸没有什么区别。
换好衣服下楼，与秦慕雪打了个照面，她抱臂看着我，“饭都在做好了，这是要去哪儿？还要加菜吗？不用了，我吃不了多少。”
“滚。”我忍着怒气，简洁地回答。
她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白，脸色一僵，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正好簿锦庭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碗饭，从来不会自己动手的大少爷竟然连她的饭都帮忙盛好了，三个碗，三双筷子，尽管桌上的菜出自我手，却没有我的位置。
真的成了佣人了。
“锦庭，江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这么大火气。”她故意走过去，在他放下碗后挽着他的手臂，一派亲密。
我懒得多看这对狗男女一眼，转而走到簿思悠身边，“悠悠，记得好好吃饭，我出去一趟。”
“你不和我一起吃吗？”他抓着我的袖子，疑惑地小声询问。
有外人在，他的性格稍微收敛了一些，露出些羞赧。
“不了，我还有事。”我把袖子从他手里拽出来，摸摸他的头。
没走几步，听到他在后面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那你还回来吗？”
我脚步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