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簿思悠晃荡着小腿，对我们都不理会他感到不满，小声唤回我们的注意，我低头看着他，这对话没法儿解释，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敛着眉张嘴，“她说要是有一天她走了，让我再给你找个阿姨。”

这话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我急忙瞪了他一眼，试图打断他的话，“不是的，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他像是和我杠上了，我说一句他就怼一句，大有一股要在簿思悠面前说清楚所有事的决心，我怒视着他，他的眼睛里倒都是坦然。

“你又要离开我吗？”簿思悠简单地提取了去中心思想，我又低头去看他，脑子还挺好使，是个学习的料。

可是他的聪明用错地方了。

“不会的。”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笑得多么官方，眼睛不敢和他过多对视，虽然他是个小孩子，但在簿锦庭的调教下，观察力也敏于常人。

他抿着唇没说话，簿锦庭也不说话，我说完那三个字之后他们爷俩就哑巴了似的，半晌都不出声，我偷偷瞄了一眼，簿思悠看着地面，簿锦庭也看着地面，双手交握着，一大一小跟复制粘贴似的。

“嗯……”兜兜转转的，气氛又回到之前的尴尬，我不想最后一晚上这样度过，再三思索后决定放下脾气，“难得出来，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乱七八糟地想而已。”

我的解释并没有挽回气氛，爷俩仍旧沉默着，我仿佛又回到之前无数次询问都只得到沉默回应的那段时间，脑瓜子疼的不行，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这辈子遇到这么不好搞定的两个人。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扫了周围一眼，人群渐渐稀少，广场的灯都亮了起来，比起傍晚时都是一家三口或者老夫老妻路过，到了更晚的现在，只剩下了夜生活刚开始的小情侣。

小情侣嘛，总会亲亲搂搂抱抱的，让小孩子看到不太好。

簿锦庭没回话，倒是站起了身，我紧跟着站起来，牵着簿思悠跟在他身后，大人不好哄，小孩儿稍微好点，我弯腰把他抱起来，柔声在他耳边说着，“阿姨刚刚真的是开玩笑的，你难道不相信阿姨吗？”

他娇俏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我，我讨好地凑上去，拱了拱他的脸颊，小声道歉，“你就不要生气了，你爸爸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听到“懂事”俩字，簿思悠眼睛蓦地睁大，虽然年纪还小，胜负心长了不少，尤其是和自己崇拜的人做对比的时候。

他皱着眉似乎在权衡，期间簿锦庭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移开视线，认真地盯着簿思悠，他缓缓点头，像个大人似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我原谅你了。”

“真乖。”我摸摸他的脑袋，攻克了他就相当于攻克了簿锦庭，不然他一个人干站在一边和我们大眼瞪小眼吗？

他手插着兜走在前头，我和簿思悠在后面小声交流，余光偷瞄着前面一声不吭的人，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闷声走到车边，他沉默着替我打开车门，我抱着簿思悠坐进去，眼神跟着他转了一圈，直到他坐上驾驶座。

“看着我做什么？”仿佛被缝上嘴的男人终于干巴巴地开口，我一激灵，急忙收回视线，没有回话，笑话，你冷落我这么久，凭什么你一发话我就要回答。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我眨巴着眼睛看过去，一派天真。

“哑巴了？”他淡漠地踩下油门，车平稳驶出去，没有盖住他刻薄的调侃。

真是小心眼，我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怂恿簿思悠帮我说几句损他的话，一低头却看到他已经快睡着了。

看来是累坏了，虽说出来才短短三四个小时，但消耗了他不少精力，也该困了。

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放轻声音，“你才哑巴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吭声。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我朝他勾勾手指，他不悦地瞟了我一眼，满脸写着“我为什么要凑过去”的不爽。

我“啧”了一声，真是没情趣，小声说了一句，“悠悠睡着了，我不能动。”

这个理由比较有说服性，他眼神闪了闪，放慢了速度，缓缓靠过来。

我盯着他越凑越近的侧脸，猛地上去，“吧唧”一口亲上去，在他愕然的眼神里求饶，“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就是开个玩笑。”

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对谁这么低三下四过，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会心软。

我话音一落，他眼神飞速一闪，我一看有戏，再接再厉，做起我最不擅长的撒娇，轻手轻脚地把簿思悠放到后头，往他那边坐了坐，又亲了他脸颊一口，“我真的错了，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他神色松动，我又往他跟前凑了凑，笑眼弯弯地望着他，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心动。

“我在开车。”他沉着脸绷出四个字。

我偷笑，撤回身子，目光直视着前方，“嗯，那你专心开车。”

车稳稳停在家门口，我还没来得及去后座抱出簿思悠，他就按住我的手，降下车窗，对着迎出来的簿妈说了一声，“把悠悠抱上去睡觉。”

簿妈得令，打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抱出簿思悠，视线暧昧地在我和他之间转了一圈，转身迅速回屋。

我心跳骤然加快，抓着安全带不想放开，每天都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这下终于把自己作出去了。

“下车。”他冷漠吩咐，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我坐在副驾驶没有动。

他直接绕到我这边，粗暴地拉开门把我扯出去，带着我径直往楼上跑，匆忙之中我只能挣扎着说了一句，“悠悠等会会过来。”

“今天不会。”他直接把我扔到床上，也不开灯，随意脱下外套，黑着一张脸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