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报是宁城的一个传奇,它们是实体报纸,没有新媒体渠道,但是却力压宁城所有新媒体和实体报,成为宁城话题度最高,也最有影响力的媒体。
之所以这么传奇,是因为他们爆出的消息真实性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专门的人来调查,总之只要消息一见报,那十有八九就是真消息。其中不乏权贵政事,也不乏明星韵事,无论什么消息夜报都登,登出来以后立马成为微博热搜。
这些知识,还是以前没离开宁城时,陆景时拉着我说的。他让我行事乖巧点,别做错事被夜报的人抓到了。当时我以为他是怕我给他抹黑,还生了好一阵子的闷气,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担心我被舆论伤害。
回想起这些,我的心凉了半截。
“周华,如果消息真的登报了,你觉得陆景时会放过你吗?他很狠,你会死的。”我用很惊悚的语气说话,企图让他生起一点点恐惧的心思,可他像是察觉到了,对着我大笑,笑声里面尽是讽刺。
“死?夏安你觉得我是怕死的人吗?我是做工程的,每天都要去工地,谁知道哪天空中掉下一块石板就把我砸死了。我早就有死的觉悟了,你吓不到我的。”他咧开嘴笑得很开怀,像是看我吃瘪很开心。
我咬紧了嘴唇,感觉到嘴唇都出血了,可我没心思在乎。周华显然已经吃定了我,要是我继续离婚,他一定会把消息发给夜报。夜报的人软硬不吃,我怕陆景时压不下消息来……
意识到这点,我的心思开始纠结。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周华已经带着我回到了大厅。面前的工作人员已经检查完了所有证件,公式化的劝说着,我没心思回答,倒是周华,很苦情的叙述着。
“虽然我很舍不得小安,但我爱她,希望她能幸福。如果这就是她所想要的生活,那我愿意离婚,愿意把她想要的一切都给她。孩子没了没关系,她本身也不喜欢孩子,若是生下来了,她的男人不接受,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小安,希望离婚以后,你能找到你想要的幸福,我会在原地等你,等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会捧着你最爱的玫瑰花,把你再次宠成小公主。”
不得不说,周华真的很适合去演戏,特别是那种死了爱人亲人的苦情戏。眼泪虽然没掉,但是一通低低的诉说下来,比眼泪的效果还要震撼。
总之我觉得身边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都快赶得上菜市场的音量了。不光办理手续的人,就连工作人员,也不时地投来了视线,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很关心。
我很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只得勉强的弯了弯嘴唇,看向一旁那些看热闹的人。
“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让他给你们开一场演讲会。他很能说的,说得你们连真假都分不出来。”我说得真诚,可围观者却纷纷避开我的视线,仿佛不想与我有过多的接触。
我没介意,转回头来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轻声问道:“你好,请问可以签字了吗?”
她抬起头看了我好几眼,最后才勉强点头。
“可以了。你确定你是净身出户是吧?”她问得很认真,我自然不会用玩笑话回应。
“嗯,确定。周家的东西我不要半分,只要这婚能离。”兴许看到了我的决心,她的眼神里倒是少了许多复杂的神采。整理了一会儿,把离婚协议书摆在了我和周华面前。
“签字吧。”
我刚准备拿笔,周华却一把夺过我面前的笔,拿着开始签字。他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字却写得漂亮,飞龙走凤的,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我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就签完字了。
他看向我,嘴角带着笑意:“小安,签吧,我希望你能幸福。”
深情的模样,看得我直犯恶心,恶心之余还有点点不安。离他所说的十分钟,应该还有五分钟左右,只要我现在签了字,然后再让初一初二不顾一切的抢了他的手机,他应该就没有威胁我的筹码了。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初一和初二的身手我知道,绝对万无一失,所以我可以放心的签字。
半晌,我拿起他握过的那支笔,准备在协议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可笔尖刚接触到纸张,他却凑近了我。
“夏安,我送你一个消息,你要听吗?”他面带笑容的样子,让我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
我摇了摇头,想快速签下名字,但他一只手按在了签字的地方,笑容变得阴狠。
“不能不听呢,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话落,我松开手中的笔,无奈的看着他。
“说吧。”还有五分钟,初一初二应该能在半分钟之内抢来手机,所以还有剩余的时间。这么一想,心中的不安倒是减少许多。
见到我的表情,周华像是预料到了一样,唇角的笑意越发茂盛。
“是不是以为在签字以后,让你身后的人来抢?或者你保镖已经把消息告诉给陆景时了,不论我的消息发没发,都不影响我们的离婚?”他一字字说得戏谑,让我越发忐忑。
他既然知道我的想法,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死死的盯着他,企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线索,可最后无疾而终。
他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孔,所有的得意和笑容全部撤去,换上了一副悲情的面容。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凑近了我,距离彻底拉近。
“其实我骗了你,照片不是十分钟后发送,而是七分钟。夏安,只有一分钟了哦。你现在放弃签字还来得及,我会立刻停止发送邮件。要是你不放弃,那照片会在一分钟以后发送给夜报。你也知道夜报的风评,哪怕是陆景时,他都没办法从夜报那儿讨了好。”说完,他把手机递给初一,眼底带着讥诮。“手机给你,但你解不开锁,阻止不了。”
距离他所说的七分钟,只剩下最后一分钟。这个时间像是催命的信号一样,一点点的摧毁着我的神经。
我抱紧了脑袋,唇角鲜血淋漓。手中的笔坚硬地刺着我的头皮,我疼得难受,但又别无他法。
周华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在我脑海萦绕。陆景时的面容忽然出现在脑中,他的笑,他的温暖,是我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美景。
半晌,我手中的笔掉了下去。
“抱歉,我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