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沈连城每天都跟我们一起到陆景时病房去,时间久了,大家对他的感觉越来越好,就连初三看到他都忍不住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某一天我们一起走的时候,遇到了他的母亲。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很精致,只是眼角明眼可见皱纹,整个人的气色也不是很好。
看到我们和他一起,她一开始还以为我们是坏人,拉过沈连城就要走,最后还是沈连城给她解释了好几次她才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当得知他现在和我们一起,没有求死念头,每天还过得开开心内心时,她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拉着我们的手一个劲的感谢,还说要带我们去吃饭。我们一直在拒绝,但盛情难却,只有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结果刚下楼,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我们听到几个字眼,反正与公司有关。
挂了电话后,她很不好意思,说公司有事必须回去,最后她只得把钱给了沈连城,让他带我们去吃。她走后,我们三个又坐电梯回到了楼上。不是我们不想出去吃,而是陆景时还在楼上呢,要是他知道我们仨儿出去畅吃,铁定得生气。最后这顿饭是在他病房里解决的,吃的很清淡,但气氛很好,大家都很开心。
转眼间,两周过去,方刚行刑的时间到了。
之前我就给吴原打过电话了,让他今天来这里。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在这半小时里,我推着陆景时下楼去晒了会冬天的太阳,接着就回来等着吴原到来。
可是十一点到了,没有人敲门。我以为他路上堵车,所以又安安静静等了十分钟,然而仍旧没有人过来。
他人呢?
我拿出手机给他打了过去,可是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我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找到他姐姐吴湘的电话拨了过去。她的电话还是上一次见面时存的,当时只是随意留存,压根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吴湘的电话接得很快,我没有解释太多,直接问道:“湘姐,你知道吴原在哪儿吗?”
她有些惊诧,“他不是在家里吗?自从上次回来以后,他就几乎没出过门。怎么了夏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她的意思,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简单把事情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今天是方刚行刑的日子,我和他约好了来我爱人的病房,一起见证这一刻。可现在过去二十分钟了他都没到,打他的电话没人接,我有点担心,所以就想问问湘姐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吴湘开始着急,“我不知道啊,今天我出门前给他说了,等下班后我带他去吃自助餐。他应该不会乱跑啊,怎么不接电话呢。”
听着她着急的声气,我也莫名的焦虑,安抚了一会儿后我挂了电话,又给吴原打了好几次,依旧没人接。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盛,我特别怕所想成真。
陆景时见我太着急,把我拉到床前轻声安慰:“没事的,可能是路况不好迟到了而已,你别自己吓自己。我让初三派人去看看,很快就有消息。”
说罢他将初三喊进来,吩咐了几句后,初三飞快出去,显然将他的话放在第一位。
又是不安的等了十分钟左右,吴原仍旧没到,初三却是回来了。只是他的表情相当凝重,看得出来调查的结果不如人意。
“陆先生,夏小姐,我们将吴家到医院的各个路线都查了一遍,没有一条路堵车。”说完以后,我只觉得心中更是沉重了几分。
“所以他不是迟到,是打定了主意不来。那他人呢?去哪儿了?”
陆景时沉着脸,半晌后说道:“初三,再去调查吴家附近的监控,我要知道他今天一天的动向。”
吴湘说了,今早出门前吴原都还好好的,说明调查的时间段,只需要从吴湘出门以后到现在为止。
初三很快出去,苏暖又进来了。看到我们的表情,她没有询问,倒是我给她主动说明了。听完以后她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比较直白,顿了顿以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安安,你说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啊?”她细声的说着,眼神在我和陆景时身上游离。
我咬紧了嘴唇,不想回答她这句话。其实我心里也是有这个猜测的,可我不敢说出来,就怕说出来以后成了真,那样我会很愧疚。
倒是陆景时回答了她,“应该不至于,否则这么多时间,干嘛偏偏挑今天?”
我刚想赞同,苏暖就否认了,“今天是方刚行刑的日子啊,如果他想做傻事,今天的日子是最有意义的。”
说罢,陆景时的表情更是阴沉,显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房间里的气氛阴沉沉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是吴湘的电话打破了沉默。
我接起来,很没来得及问她吴原的下落,就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汇聚成了大海,浪涛击打得我的心脏快要支离破碎。
“夏安,原原他……他……”吴湘哭得说不出之后的话,可我已经猜到了。顿时眼睛通红,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苏暖把手搭在我肩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湘姐,什么时候走的?”
吴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缓和过来,用极为悲伤的声音说道:“前不久,十一点左右,我才接到的电话。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他难道都没有心的吗?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会孤单得活不下去吗?”
她一声又一声的哭诉,听得我的眼泪都下来了。身后的苏暖也哭了起来,趴在我背上,难受得要死。
“湘姐,你别这样,只有你一个了,你更要坚强活下去。”我抽了抽鼻子,说了很多很多安慰她的话。
最后挂电话时,我和苏暖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泪眼朦胧间,我看到初三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他也没说话,显然知道我们已经知晓结果。
我趴在陆景时怀里,哭着问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理解,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为什么要在这一天离开?
陆景时拍了拍我的后背,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因为他已经撑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