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接上了春秀的话茬,“大妹子,不是我们手速慢。这得登记,全
国联网的。身份信息错了,相当麻烦,搞不好还会有坐牢的。”
“啊!这样啊!小姑娘,你可点仔细点。”
春秀随即变了脸色,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一些。
“成,大姐。”拿起钢戳,啪的一声往本上盖去。
“这儿,你们俩签个字,这事就算完了。”
纸和笔刚从窗口递出,春秀立即抢过来,在上面飞快的签完自己的名
字。
“张青杨,是男人就痛快点。”
张青杨两手插着口袋,看着白纸黑字。
慢慢的伸出右手,握着笔,一字一画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本子收好。”
两本红本子递出窗口,离婚证三个大字闪闪发光。
春秀兴高采烈的放进了接过来,翻开看看,然后如珍宝一般收进了自
己的皮包里面。
张青杨面无表情的低声说了“谢谢!”,拿起离婚证往自己军大衣口
袋中一放。
二人并肩往门口走去,忽然,张青杨叫住了春秀。
“反悔了?”
春秀眉毛一挑,态度极其恶劣,“张青杨,您现在反悔也没有用了。
咱们这离婚证人手一本,谁让你这些年过得跟个窝囊废似得。”
张青杨倒也不生气,左手伸进军大衣内。
掏出一张农村信用合作社的绿卡递到春秀面前,温柔的说道:“这卡
上有两万元,是我打工时攒的,给你。密码是小妮儿的生日,你们娘俩多
保重。”
两万元,春秀是见钱眼开。一把夺过绿卡,赶紧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算你有良心。”
张青杨的鼻尖只留下一阵雪花膏的香味,而春秀早就踏出去几十步。
如果不出意料,今个晚上,他应该在家中就瞧不见春秀母女两了。
庆幸,赶回村里的时候。
村口卤味还有半只熏烧鹅子、半块牛肉。
张青杨咬咬牙,愣是将这些都买了。
又在隔壁商店买了两瓶二锅头,拧着往村里走。
后天,应该是元旦了。
此刻,他口袋里也只剩一千元,能撑到过完年。
但过完年,他的找个活赶着,养活自己。
工地那活完了,要不在看看哪家工地要人。
反正他现在是孑然一身,管吃管住,回头攒点钱,过日子就好。
张青杨还未走进家门,就瞧见家门口停了一辆三轮车。
而他的女儿小妮子,正提着两只咖啡色的皮箱往三轮车住走。
大张旗鼓,不知怎的,这四个字就窜进了张青杨的脑海中。
走进一看,春秀正在打点,嗓子扯得尖尖的。
“你们都小心点,这冰箱可贵了。要是磕着碰着,你们得赔。”
搬东西的中年男子翻了一个大白眼,但仍是吃力的往前一步步的挪。
“大兄弟,要搭把子手吗?”
张青杨苦力活干惯了,将买好的菜放在院中大水缸的盖子上,搭上了
手。
小妮子站在三轮车旁,双手抱胸。看见张青杨冻得通红的脸,啐了一
口,“也就只配干点苦力活,瞧瞧干爹,到底是文化人与粗人的区别。”
张青杨看见冰箱四平八稳的落在三轮车上,默不作声拧着黑色的塑料
袋,进了屋子。
屋内,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春秀给打包带走,家徒四壁说得应该就是
他这种人。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张青杨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他给自己烧了两壶热水,一盆用来擦家具,一盆留着给自己晚上泡
脚。
将菜用热水捂上,干完了这些活儿,挤了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坐在桌
边,动了筷子。
管它门外飞雪,屋内暖洋洋的就成。多亏的春秀还算有良心,给他留
了三床被子。
定眼一瞧,还是他娘留给他的。
但凡是春秀的嫁妆,全都带走了。
躺在坑上的张青杨也不知是因为二锅头的关系,还是因为今天太累
了,很快就眯上了眼,打起了呼噜。
隔天,张青杨打开门一瞧,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模样。
收拾干净完毕之后,张青杨得去拜拜自己二老,也算是给他们报个信
儿。
谁知,他刚出门,就碰见了隔壁的王大妈。
“青杨啊!张大宝听说你和春秀离婚了,就给她们娘俩安排了一房
子。”
“是吗?”
张青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看样子,他与春秀离婚这事,
全村都知道了吧!
幸好,张大宝给她们娘俩安排住处,不然露宿街头,怕是惹人闲话。
不过,他倒是成了村中众人同情的对象。
“青杨,你也别太难过。回头打工攒点钱,再找个安生的好好过日
子,也算对得起你泉下的父母。”
王大妈祖上是个地主,若不是中道败落了,应该也是个千金小姐。
认识几个字,虽说不是文化人,但话糙理不糙。
安慰的话语,张青杨听在心里,感激的向王大妈道了谢。
没走几步,就瞧见张大宝的媳妇李大芬站在乡道上破口大骂,如泼妇
一般扯着自己女儿小妮儿的头发。
而春秀也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去年刚买的花棉袄上撕开了一个大
口子,都能瞧见里面的白棉花。
虽然他与春秀已经离婚,但到底是夫妻一场。
立即劝解道:“大宝他媳妇,有事好好说,这动手打人总是不占理
的。”
李大芬没瞧见张青杨还好,一瞧见他,瞬间松开了小妮儿。
一把拽住张青杨的衣袖,“张青杨,你还好意思讲。”
张青杨是一头雾水,他为何会不好意思。只听得李大芬的大嗓门嚷
道:“你们俩夫妻离婚,村里还得给收拾烂摊子。”
这下,他立即明白了。
原来,李大芬是看不得张大宝照顾春秀母女两,可她拽住自己也没有
用。
因为他也是受害人之一。
他是管不住自己老婆春秀,李大芬是管不住自己老公张大宝。
张青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也只得先让李大芬松开手。
李大芬不依不饶,嚷道:“村支书就得管人家家事吗?还称这她们娘
俩是孤儿寡女,还称应该多照顾。让我平时多照顾,别小心眼。”
“这不是也是买办法吗?”
张青杨也只得顺着李大芬的脾气,好言好语说道。
谁知道,这李大芬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是照顾,可你见过照顾到亲上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都得
上了炕了。”
呃……
一时间,围观的群中纷纷指指点点。
不仅是张青杨失了面子,也坐实了张大宝与春秀之间的暧昧关系。”
“春秀,我李大芬不是吃素的。你要是敢勾引我老公,老娘让你滚出
村里。”
说完,朝着春秀与小妮儿瞪了两眼,恨恨的走了。
小妮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看看春秀,“看什么看?”
围观的群众这才散去,“春秀,这破坏别人家庭关系,到底是不对
的。”
李大芬的家世颇有点背景,倘若是惹急了,春秀娘俩定没有好果子
吃。
张大宝虽是现在对春秀好,但一旦切实到自身利益。耳根子还是得软
下来,听李大芬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春秀冷冷的瞧了一眼张青杨,嘴角不屑道:“你就是瞧不得我们娘俩
过上安生日子。”
说完,搀着小妮儿,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
张青杨好心当成驴肝肺,倒也不再多言。
而身后还有几位不怕死的人,笑声嘀咕着:“村支书家都为了春秀这
事三天两头吵架,这都瞧见亲上嘴了,没瞧见的怕是两人在炕上做些见不
得的人勾当。”
一些污言碎语,真不顾忌张青杨这位喘气的人。
“说的你见过似得。”
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张青杨回头瞪了一眼,二人识趣的走开了。
经过李大芬大张旗鼓的一闹,村里面更是将这事谈的热火朝天。
就连村口的卤味摊子的老板都时不时让张青杨带点小菜回去下酒,分
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