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漓枫径直来到清心茶行找卓清蕴。
卓清蕴将一份手抄册递给他:“陆实达所有的行踪,包括他用膳如厕的时辰。”
慕容漓枫随手翻看,似笑非笑:“你是在他身上钉了一双眼睛吧?”
生活中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就差记录下他每日呼吸的次数了。
卓清蕴不以为意:“比王爷您手下的暗卫如何?”
“直接说多少钱。”慕容漓枫并未直接回应他的问题。
“老熟人了,王爷您看着给吧!”
慕容漓枫掏出五百两银票推过去,卓清蕴笑着收下银票,直说他大方。
临走之时,慕容漓枫忽然又回头看着他:“若非怕破了卓老板的规矩,本王手里,倒是真有一笔大买卖要给你。”
“容我考虑一下。”卓清蕴反复摆弄着桌上的茶具:“王爷慢走。”
…………
大周朝较开放,掌灯时分的街上依旧热闹,行人结伴而行谈笑风生,街边店肆摊位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勾勒出蜿蜒的光芒画作,别有一番景致。
光芒化作的尽头,是大片的灯火,灯火之下便是帝京有名的花楼‘百锦居’。
高扬的廊檐之下挂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灯笼,散发出橘色光芒,诱人心弦。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热情揽客,脸上娇媚之色无不让人动心,引得大批富家公子或是富商老爷涌进百锦居。
一个身影熟稔地钻进百锦居二楼包厢,随后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包厢里点了摄人心魂的香料,令人昏昏沉沉。美人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捏,葡萄汁就开始慢慢滴落下来,溢出香甜的味道。
在这烟柳之地如鱼得水的人,便是一直找姚知欢麻烦的许得才。
他这次没捞到什么好处,还碰了一鼻子灰,身上的银子又花的差不多了,于是便破罐子破摔,逍遥一晚上再说。大不了再去端王府找那丫头闹闹,讹点银钱出来,那个阎王,总不能时时都在吧!
许得才满脸堆笑,嘴角上扬,双眼微眯,尽显贪婪之色。
“这位爷,奴家只卖艺不委身。”
伊若菡放下葡萄,从许得才的腿上挣脱,转身于琴案之前坐下,水葱般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琴弦,悦耳的曲子悠远动听。
“装清高?”许得才饮下一杯香酒,脸颊微红,似有醉意。
“瞧这位爷说的,奴家可是花魁,哪里与其他姑娘们相提并论呢?”
许得才笑眯眯道:“有个性……”
“若涵姑娘,若涵姑娘,宁家的公子来了,喊你去歌舞呢!”
包厢外老板的声音略显娇媚。
宁家公子,说的是宁王世子慕容禹钧,因出门在外不方便,尤其是花楼这种地方,于是就用‘宁家公子’的名称来作掩护。
“真扫兴,让他等会儿!”
“这不合适,宁家公子我们可得罪不起啊!”老板焦急地在外面敲门道,“这样吧!我先让娘子香云来陪您如何?”
伊若菡撒娇道:“这位爷,您看奴家都为您破了规矩,奴家这里是不是您也行个方便?若是得罪了宁公子,我们这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左说右劝之下,许得才才勉强应下,桃李年华的香云款款而入,熟稔换了香料,脱下外衫,陪着许得才饮酒作乐。
许得才好色惯了,见香云有几分姿色,不久之后便沉浸于云雨之中。
包厢之中的香味似乎更浓烈了……
这时,户部侍郎陆实达迈进了百锦居,老板喜鹊笑吟吟地上前迎接。
陆实达心情烦闷,刚失了侄子讨不到说法,又被家里的母老虎教训,一气之下便趁暮色来到了百锦居准备找他熟识的香云。
喜鹊为难地解释说香云在陪客,陆实达一听更来气,不顾劝阻径直上了二楼。
正在欣赏乐舞的慕容禹钧不经意地朝二楼看了一眼:“这家伙怎么来了?”
二楼里侧的包厢之中,许得才早已云里雾里,不知身处何处。
这时,一股强烈香味冲进鼻子,许得才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吓了香云一跳。
许得才感觉身体极度不适,天旋地转之后脸色瞬间煞白,头冒冷汗。
“你怎么了?”香云连忙坐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踹开,一脸铁青的陆实达看着房间内不堪的景象,二话不说,直接将许得才拖拽下床拳打脚踢。香云吓得躲到一边。
与此同时,一楼大堂一曲终了,伊若菡陪着慕容禹钧回二楼的包厢休息。
于是,陆实达暴打许得才的景象正好被慕容禹钧看了个满眼。
许得才本就气堵难喘,又被陆实达这么一顿打,瞬间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啊!杀人了!”
…………
京城南街的天香阁中,慕容漓枫端坐在二楼包厢之中,与莫宸轩对弈,黑白棋子毫不退让,尽力拼杀,最终他手中的黑子以两子优势,赢了这盘局。
莫宸轩看了眼窗外,深邃笑道:“王爷不仅兵法熟稔,棋艺也是精湛了许多。”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是京昭府衙的官兵驱赶逛街百姓回家。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京城某地点或有人死于非命。
慕容漓枫不慌不忙地将黑子从棋盘中捡出放回棋盒,异常平静地说道:“看来这京城的上空,又多飘了一缕亡魂。”
莫宸轩笑而不语,一颗颗地捡起白子全部收进棋盒。
二人似乎心知肚明般相视一笑。
说曹操曹操到,七寻带着京昭府的官差寻到了这里。
“端王爷,莫司正。”
“讲!”
“百锦居二楼包厢暖房中发生命案,死者许得才。”
莫宸轩瞥了二人一眼,略显不悦道:“陆府尹自行处置便好,何必来报我?”
“根据百锦居老板交代,最终造成许得才死亡的,是户部侍郎陆实达。”
莫宸轩微微一怔,随后看了眼慕容漓枫,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去配合看守好现场,我随后便到。”
“是!”
“王爷好似并不意外?”
整个过程,慕容漓枫一直神色平静。
“本王之前久在边关,刀头舔血的日子过惯了,司空见惯。”
莫宸轩深深地看着慕容漓枫,深邃笑道:“您着实不必解释什么,告辞。”
慕容漓枫将窗户开到最大,看着莫宸轩背影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