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蕴要来了纸和笔,刷刷几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师。
慕容漓枫眉头微敛。
“不知王爷所说的那笔大买卖,可是这个?”
慕容漓枫心知肚明,‘师’代表的含义是帝师钟正。
当年钟正满门被诛,唯独钟正下落不明,他身上又掌握着太多的秘密,又通晓过天下事,留着他,不仅是为了孝道,更是为了能掌控一切。
而能做这些的,便只有周帝!
这么久,慕容漓枫一直在找他,为了母妃的清白,也为了能早日揭破逆党的真面目,如今,又多了镇国将军府一事。
慕容漓枫忽然回过神:“不会破了卓老板的规矩吗?”
“该聪明时聪明,该糊涂时糊涂,这也是生意人的规矩和分寸。”
慕容漓枫像是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三千两银票作为订金递过去:“事成之后,剩下的三千两,如数奉上。”
“王爷客气了。”卓清蕴嘴上如此说着,却毫不客气地将银票收好,“三日之后,同一时辰同一地点,带着剩下的三千两银票,来找我吧!”
“慢走。”
送走了卓清蕴,慕容漓枫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只见姚知欢和莫宸轩还在原地不动地聊天,心底的那种不适感再次升起。
他来到出了天香阁想骂人的时候,却无意发现姚业承也在。
于是,他收住脚步,默默地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
外面街角的摊位前,姚知欢看到阿爹,笑着走过去揽住他的胳膊:“阿爹。”
姚业承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阿爹跟你说的话都忘记了?”
姚知欢微微一怔,莫宸轩也疑惑地看着父女二人。
“出门在外要多注意,万不可给他人惹麻烦,你怎么还打扰到莫司正了?”
“姚师傅不必如此,我和姚姑娘只是凑巧遇到而已。”
姚业承颔首回礼,但目光始终没正式落在莫宸轩身上。
莫宸轩疑惑更甚。
这时,一支利箭精准地穿过人群,直奔姚知欢而来。
莫宸轩眼疾手快抓住了箭羽,而姚知欢已被姚业承护着躲到了一边。
另一枚利箭又朝着莫宸轩而来,被姚业承下意识地挡偏了方向。
利箭发出的动静引起嘈杂,百姓们惊恐地躲避着,忙着往家的方向跑。
本该热闹的集市,瞬间安静下来,唯有三人忙着躲避射杀。
莫宸轩护住父女二人,握紧手中抓住的箭羽,投向利箭击杀而来的方向,巷顶之上,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应声倒地。
暗中跟随的七寻随着杀手落地的声音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七寻便无功而返。
莫宸轩并未理会七寻的歉意,只是顾自回忆着方才诡异的刺杀,轻笑道:“这个杀手,毫无章法,着实有趣。”
摆脱了击杀的姚知欢,深深地呼了口气,而姚业承的神色,并未放松。
这场刺杀,来的突然,去的也利索。
甚至没有惊动巡逻的官兵。
几人看不到的地方,慕容漓枫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眉头微敛,无动于衷。
不过几个几个呼吸的工夫,暗卫落影便到了慕容漓枫的身后:“王爷。”
“摆脱了?”
“是!”
原来,落影便是刺杀姚知欢一行人‘杀手’。
他奉慕容漓枫之命,暗中盯着姚业承,出其不意行刺杀之事,就为了看他的反应。而另一支刺向莫宸轩的箭,便是为了看姚业承对莫宸轩的态度。
之前,姚业承几次与莫宸轩对视时的眼神,太过复杂。
一切恢复平静,慕容漓枫转身离开。
莫宸轩派人护送姚知欢回端王府,又亲自送姚业承回浅明居。
一路上,姚业承的脸色都不大好。
莫宸轩状若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近日黑枫阁逆党有冒头之势,所以那些个杀手,必是冲着我来的,您着实不必过于紧张。”
姚业承这才回过神,歉意地回礼道:“莫司正言重了,草民初来乍到,便遇到这般凶险之事,只是有些心惊罢了。”
于是,二人寒暄着到了浅明居门前,姚业承道谢后,转身进了门。
“姚师傅,适才多谢您。”
姚业承本来要关上门,听他说出此话,扶着门的手不由得一顿:“谢什么?”
莫宸轩深邃一笑:“谢谢您,护我躲掉一箭。”
姚业承双眸一紧。
“您且歇着吧!我就不多打扰了。”莫宸轩看着姚业承关上门,神色莫名。
三日后的掌灯时分,慕容漓枫带着三千两银票,准时来到天香阁。
卓清蕴也如约前来。
他上来也不废话,直接将一个字条递给慕容漓枫。
字条上面仅有两个字:容氏。
容氏便是慕容漓枫的母妃容昭仪,此时卓清蕴将此拿出,不得不让慕容漓枫心头一紧:“卓老板这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卓清蕴莫名笑道,“既是破了我规矩的任务,我自是要做的隐秘,给王爷的答案,也必定是如此,想必这两个字,王爷不会猜不到吧?”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忽然想到了什么。
母妃生前居住于宫中檀怡宫,母妃逝后,檀怡宫也成了禁宫。
卓清蕴的意思是:他找了许久的帝师钟正,正被关押在檀怡宫中?!
卓清蕴看到慕容漓枫眉头舒展的样子,便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这事办的凶险,王爷是否能酌情多给一些?”
慕容漓枫从身上掏出五千两银票递过去:“卓老板辛苦了。”
卓清蕴走了好一会儿,慕容漓枫才离开天香阁。
此时并非夜市,街上清冷了许多,大部分店肆也已经紧闭门窗。晚风徐徐地吹着,街边屋檐之下摇摆的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慕容漓枫难得步行,走至庇荫的角落时,忽然被莫宸轩拦住了去路。
他却并未责怪莫宸轩无故挡路,只轻笑道:“莫司正有事?”
莫宸轩也不温不火:“三日前,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王爷玩儿的可尽兴?”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你是在质问本王?”
“不敢,只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罢了。”
慕容漓枫似笑非笑:“那莫司正,可是真够闲的。”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影子。